赵老爷不再开口,她也没再添补什么。
到底要他自己消化才好。
倒是赵夫人开口:“只是如今骆家名声尽毁,若牵连到赵瑜,难免也要波及到赵家姑娘们。”
这是她唯一忧心的。
这个赵瑾有准备:“母亲放心,今日过后,赵瑜的名声只会更好。”
见赵夫人目露征询,赵瑾简单同她解释了一下。
她养着的书肆和画堂南畔等地方又不是只为赚钱,里头的人也都不是吃干饭的,在一定范围内控制舆论完全没压力。
且还有赵永阳这个如今一言顶千金的“子行先生”——现在还不必到他出手的时候,可一旦事态有超出预期的苗头,叫他扭转舆论也不算难。
赵瑜为子女毅然自尽,却被骆恬如此对待,设身处地,便是升不起同情之心,到底对她的冷言冷语能少许多。
至少她一腔慈母之心不是作假。
母爱该如何渲染,赵瑾明白得很。
闻言,赵永阳沉思片刻:“侄儿也可在新书中添上些痕迹……这倒也不失为一个亮眼的方向。”
两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构思好了大致的方向,是与前头书都截然不同的方向,但他自信这本的成绩绝对不会输于前本。
赵瑾点头:“你决定就好。”
赵老爷无意听他们谈论这些,喝过药就进里屋去歇息了。
赵夫人也陪他一起进去了。
见他们离开,赵沁这才敢插嘴小声问:“姑母,那今日那个……三姑母家的表哥是怎么回事?”虽然嘴上说着那两人议过亲,但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也可好奇了。
——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反正她一个传谣言的也不需要证据。
赵瑾道:“他自幼爱慕骆恬,也的确私底下向她提过亲,但被拒绝了。”
“我猜对了啊。”赵沁眼睛亮了。
赵瑾笑了笑:“是啊,不过这表兄妹俩都不是好东西,说狼狈为奸也没错,将他们凑成一对正好。”
“就该如此!”赵沁合掌赞同,“不过话说这孝纯县主人还真好呢,省了姑母不少麻烦,事还办得这么漂亮!”
“话虽如此,但日后你若见到她,还是要保持戒备,不可掉以轻心。”
“姑母放心,我知道的。”赵沁很有自知之明,“她多精明的人,我哪玩得过她啊。”当然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了。
赵瑾笑了笑。
同他们聊了一会儿后,她才道了告辞。
赵二哥和赵二嫂送她们出门。
临了,赵二哥叹了口气:“小妹,日后若有如此……事,你该告于我们知晓,二哥虽没能耐,多少也能帮上你些,你自己扛……到底难捱了些。”
赵二嫂也拉着裴羡不放手,眼里满是心疼:“你二哥说的是,羡儿是你的女儿没错,我们却也是疼爱的,她遭遇这般苦难算计,你处理完了才叫我们知晓,可是拿我们当外人了?”
“二嫂说得哪里话。”赵瑾道,“只是先前事多忙乱,后头马不停蹄又出了赵瑜自尽的事,并非说袒露的好时机,我便暂时搁置了下来,并非刻意隐瞒你们。”
赵二嫂轻叹一声:“道理我们都明白,只愿你日后莫要自己一人承担,从前我们在化宁鞭长莫及,但如今回京,总得有你二哥用武之地才是。”
最后一句话,她玩笑般说了说。
赵二哥也连声应是。
赵瑾也笑了:“我知道了,二哥且放心,总不会叫你闲着就是了。”
“你记着便好。”赵二哥板起脸的模样与糕糕竟有三分相似。
聊了一会儿,赵瑾三人才上马车离开。
“如今,此事算了了?”裴羡问道。
“差不多了。”赵瑾回道,“明日御史中丞会弹劾骆青云贪污受贿,尸位素餐,骆家就要倒下,而安远伯世子就这几日的功夫,孝纯县主的目的也达到了,再生事没了益处,也太过给他们脸面。”
裴羡点了点头:“顺天府丞只是四品,只消证据俱全,撸他下马只怕也没几人为他周旋。”想整他真是容易得很,更别说他本身也不算干净。
而骆家没了骆青云,也就彻底能退出京城这个他们本就融入勉强的圈子了。
周念慈轻轻一笑:“大家都达到了目的,自然无需再费心设局算计。”
只有骆府受伤的世界,成全了她们一圈的人。
第598章 洗三礼
赵瑾回去后陪一日未见有点意见的糕糕和如意玩了会儿,顺便叫下面人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不到一日的功夫,关于骆府的二三事就传遍了京城。
骆府在京城向来没什么存在感,但奈何他家的八卦足够炸裂。
自骆恬在承恩公府落水被安远伯世子所救后,骆府就走入了众人的视线,此后一月有余,都保持着高质量的八卦输出,叫大家看足了热闹。
而在经过一夜时间沉淀后,骆府一家子彻底成了京城“名人”,也算间接达成了他们想要被贵人们记在心中的梦想。
也得益于画堂南畔和书肆等地花样百出的宣传,骆府在京城红透了半边天。
什么骆恬使手段嫁入安远伯府;妹夫与大舅子新婚日滚在了一张床,足够炸裂的同时还吓得人家宋侧妃早产难产;骆恬生母为保她自尽身亡;随后又是骆恬被家暴,忍受不能投入表哥怀抱,在母亲吊唁之日与表哥通奸,还被不少人撞了个正着……
一个来月,大家吃瓜都吃到撑了。
而在御史中丞于翌日早朝当众弹劾骆青云贪污受贿、治家不严后,直接将此事推到了高潮。
——御史台素来如此,骆府的事闹得这么大,他们没动作才奇怪。
与此同时,不知是不是为了紧跟时事,迎合大家,京城众人很快就发现如画堂南畔和文来书肆、还有不少茶楼酒楼这样的地方都推出了关于骆府的二三事,或是批判或是嘲讽,将讽刺值直接拉满。
一时间连百姓们都在议论这一连串的狗血八卦。
顺天府丞虽只是四品,但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高攀不到的存在了,所以对于这桩“大人物”的丑事,他们好奇讽刺皆有,谈论度也足够高。
“所以骆青云如何了?”赵瑾一边吃着如意递过来的“爱心糕点”,一边问道。
惜夏道:“御史中丞给出的证据很足,加之在他之后也有不少御史和朝臣出列弹劾,骆青云被当场革职查办,现今已下了大理寺监牢。”
“那骆恬呢?”
“安远伯世子夫人昨夜就被安远伯府派人接了回府。”惜夏顿了顿,“安远伯不是蠢人,世子夫人进了门后就没了音讯,我们的人也不敢贸然传消息出来,所以如今不知她究竟是生是死,情况如何。”
赵瑾想了想:“现在外头议论正浓,安远伯不敢直接叫她‘病逝’。”
但凡被政敌找出点“戕害儿媳”的把柄,安远伯的仕途也算到头了,他不会如此冒险行事,只为出那一口气。
毕竟虽人尽皆知骆恬通奸,但得益于孝纯县主当机立断的“尽力遮掩”,至今没有充足证据证明她二人有私。
就算有,但凡安远伯府要脸,都要自己为儿媳妇“扫尾”。
……这么一想还有点惨的感觉。
惜夏道:“没死最好,死是最简单容易的事,活着才叫受罪呢。”
赵瑾笑了笑:“外头关于赵瑜的评价如何了?”
“至慈至善,舐犊情深,但寿短命苦,逢女不幸,外界一片惋叹惋怜惜之声。”
“赵家女素来如此温柔良善。”
“只是便宜了她,生前愚蠢恶毒,死了还有好名声。”惜夏冷哼一声。
“人都死了,名声是好是坏有何要紧。”赵瑾倒是无所谓,“若能为活人添上一分便利,也算她的功德了。”
“夫人是说……”
赵瑾想了想:“我与大姐感情深厚,虽怒其女不幸,但念在她是大姐以命换命相保的情分上,也愿成全大姐拳拳爱女之心,保下骆恬的命。”
惜夏眼睛一亮:“死太便宜她,活着才是受罪,还能为咱们赚些好名声,一举多得,夫人此计甚妙啊!”
骆恬当然不能死。
诸多行迹如此恶心人,就这样轻易死了,人心气总是不顺的。
该叫她好生体会一下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才好。
“那夫人准备如何?奴婢去安排。”
“不必安排。”赵瑾道,“明日二皇子府小郡主洗三,我当众同安远伯夫人提上几句即可。”
惜夏点了点头。
“小郡主?”如意耳朵一动,“是之前母亲说过的那个刚出生的小郡主么?”
“是呀。”
“那如意可以去看小郡主吗?”如意眨了眨眼。
“当然不可以。”赵瑾道,“小郡主太小,你去了也见不到的。”
如意扁了扁嘴。
“是糕糕不好玩还是珩儿不好玩?”赵瑾道,“如意要丢下他们出门吗?”
糕糕从点心里抬起头:“糕糕好玩。”
“我们一起去呀!”如意理所当然道。
赵瑾摇了摇头:“那日太乱,珩儿也太小不能出门,等小郡主满月母亲带你们去好不好?只剩不到三十日了哦。”
“只有三十日,珩儿就能长大吗?”
“三十日之后天气就暖和了,珩儿不会吹风生病,当然就可以出门啦。”
听到“生病”两个字,如意顿时歇了心思:“那好吧,我在家陪糕糕和珩儿玩,母亲要早点回来呀。”
她年前刚风寒过一回,知道生病滋味有多不好受,药有多难喝,一听到珩儿也可能会如此,到底是心疼小侄儿的心情占了上风。
“当然啦。”赵瑾笑眯眯道,“如意真是个孝顺懂事又疼爱后辈的好姑娘呢。”
如意被夸得尾巴翘上了天,喜滋滋地表示明日一定会带好家里的孩子,不给大人添麻烦。
翌日,赵瑾收拾妥当后便与裴羡和周念慈出了门。
二皇子府内已经收拾起来了,处处都沾着喜气,场面也准备的颇为盛大。
二皇子是不是重男轻女不知道,但显然他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倒是不错,只是个洗三礼,还是宋妙云已经失宠的前提下,该给的场面也都得足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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