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龙吸水
换作是他,他就去龙脊岛住,对着阴虺之王骑脸输出。
“天恪宝卷挡得住阴虺却挡不住阴煞。龙脊岛是阴煞浊气的源头之一,我们无法靠近。”闵天喜现在是知无不言,不敢隐瞒,“再说要是贸然住去龙脊岛,我怀疑天恪宝卷也挡不住阴虺之王的怒火。”
贺灵川惯会抓重点:“上古仙人跑来龙脊岛做什么?”
“据说是提取阴煞炼化。至于炼出什么,我也不懂了。”闵天喜干巴巴道,“仙家手段,我不了解。”
“炼化?”
术师向廉在后方道:“估计是对敌的武器,或者害人的玩意儿。”
“哦?”
“即便在上古时期,也有一些绝地连仙人都不愿靠近。我猜阴煞绝地就是其中之一,在这里待久了恐怕要被孽障缠身。”边上的术师向廉解释道,“既然如此,阴煞说不定就能被炼制为武器。古仙常收取一缕霞光、一山瘴气、一江流水来炼化,来这里的目的说不定也是收集原料。”
贺灵川想起了青宫旧藏“绿意瓶”,的确是轻易装入半江之水,把赵盼大军打得七零八落。
有贺少爷在,阴煞根本冲不到别人身上,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干脆坐下来吃酒。
众盗心头暗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敢勇闯群岛深处?还要拖着我们一起送死?
众人一听,也觉有理。方才向廉不是说过么,仙家才有这种手段。
只听“扑通”两声,有两个海盗伺机弃船跳水,头也不回就往后方岛屿游去。
另一名海盗颤声道:“您是仙人?只有仙人才能收、收取阴煞!”
“通常来说,只触碰一点薄雾会头晕恶心、呕吐不止,赶紧撤离还来得及。如果在雾中待久了,或者阴煞浓度大,人会很快疯癫不久死去。”
“有些人死后,身上会长毛,人会变成无意识的僵尸,终日在岛上游荡。但它们畏水畏光,一般到不了人类的居住区。”
现在这艘船距离龙脊岛已不足二十里,沿途的阴煞又被贺灵川吸光。对闵天喜这样土生土长的本地强盗来说,走近群岛深处的机会其实也不多。
只见阴煞谁见不找,偏偏飞蛾扑火般撞向贺灵川,然后——
闵天喜看看自己飞扬的衣袂,再看天空,最后甚至仰头嗅了几下才道:“看情况快则一刻钟,慢则一炷香,风向就能变过来。少爷想要何时转头离去?”
闵天喜赶紧摇头:“只闻其声,再说我们一般不进群岛深处。”
“魃?”闵天喜居然知道这种妖怪,“是的,听说仰善群岛很早很早以前出过魃。”
随后,那两个弃船逃生的小机灵鬼再度被揪上船。
眼看前方扇形区域内的阴煞都聚拢过来,海盗们头皮都麻了。
前几回,他都是刚笑完就杀人。闵天喜现在一见他的笑容就心里发寒,下意识回避他的目光。
他们凶狠,你得比他们更凶狠;
他们残暴,伱得比他们更残暴。
“不错。”
贺灵川嘀咕:“怎么听起来是魃喜欢的地方?”
“届时顺风,可以走西风海峡。这船不错,我们五个人配合的话,只要两刻钟就能离开危险区,一个时辰到达最外围。”闵天喜给出的回答非常肯定,“奇怪了,船舱还有什么重物吗?我们不到二十人,船行速度应该更快才对。”
这场景越到后面越震撼。
驯服海盗是这样,收取别的势力,他或许会再换一种方法。
后方最近的岛在三里之外,凭他们水性,游过去不成问题。
这两人还不忘回头观察,结果发现阴煞嗖嗖往船上冲,吓得嘴都合不拢。
闵天喜没吱声。被贺灵川照脸面咣咣砸了十二下以后,他头脑反而更清醒了:
这位贺少爷做事其实很有章法,只不过众人先前没看明白。所以,他应该、大概、或许不至于拉着整船人去送死?
只有当海盗们身上的骄横被痛苦和恐惧折磨殆尽,才会对贺灵川俯首贴耳。后头主人只要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还会感激涕零、死心塌地。
船上四名盗匪目瞪口呆,闵天喜指着贺灵川,惊到说不出话:“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从远处看,这里好像刮起了龙卷风,俗称龙吸水。
贺灵川问:“没有例外?”
他们也是经历风雨、见过世面的海盗,知道阴煞不会平空消失,但可以被人收走。贺灵川所为,根本不是驱煞,而是收煞!
船上的嵘山人有经验了,直接站去贺灵川身后一丈外。
毕竟,欺软怕硬、凌弱慕强已经写在大多数人的本能里。
今天是阴天,浓云密布,太阳始终没冒头。此时驶向群岛深处是最危险的,因为阴煞早就弥漫到海面上。
而漩涡中心就是贺灵川,这里反而没有一点灰雾,没有!
“我先前说过,我能驱掉仰善群岛的阴煞,你不是不信么?”贺灵川望向龙脊岛的方向,“那就眼见为实。”
只有裘虎还记得水面上的两个人:“跳下水那两个,要捞上来不?”
贺灵川一下来了精神:“何时?”
先前他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顺从,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贺灵川对此还比较满意。
那场景就好似长鲸吸水,灰雾从四面八方自动来投,甚至在船只上方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漩涡。
贺灵川又回头问他:“你可曾见过阴虺之王?”
群盗心中至少有两种推测,要么这位贺少爷本身就能吸收阴煞,他真面目该不会是什么魔人、鬼魅之流?
另一种可能,就是他身怀吸聚阴煞的宝物!
如是这样,宝物可真不简单。普通法器沾上阴煞,就和人一样会受污染,接触太久就会损坏。
让人发自内心地恐惧你,不难,但要让人发自内心地尊敬你,不光是“聪明”二字可以办到的。
他们东看西瞅,在脑海里规划航道。
贺灵川想了想:“两刻钟内吧。”
闵天喜额上的冷汗又出来了:“各人体质不同,对煞气的抵御能力也不同。但多数人遇上煞气就算屏住呼吸,它也会从毛孔渗入皮肤,侵袭五脏。”
目标多种多样,手段就要千变万化。
就像乌云飘到水面,并且会中途变向,如有灵性。
贺灵川嗯了一声:“对,船舱里放东西了,不能扔。”
群盗也像嵘山人一样,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又变成了放下心来、见怪不怪。
他们浑身精湿,看着贺灵川簌簌发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贺灵川问他们:“如果让你们接手这条船,多快能划出群岛深处?”
就好像这人是个巨大的黑洞,或者无底的深壑,阴煞碰到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船只反而无畏地迎了上去。
贺灵川深知,手段只为最终目的服务。
而在躲去船尾的众人眼中,这位“少主”简直像个无底洞,无论多少阴煞都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虽说阴煞不能见阳光,但海上多风雨,有时候一团云飘来就能挡住阳光。什么时候会遇上阴煞,那可真不好说。所以这附近的海盗不会深入群岛,只有被他们追得走投无路的商船,才敢冒这种风险。
若非周围灰雾萦绕,那举止就如同出海游玩。
速度越来越快,一个弯都不打。
“那就不清楚了,只是传说。”
贺灵川看他一眼,笑了笑。
直至半个时辰后——
随着船只距离龙脊岛越来越近,海面上的灰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奔赴贺灵川的架式也越发坚定。
消失了。
你得用真理去感化他们,也就是:
他很清楚,只有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在这船上才是安全的。
这么指人非常无礼,但贺灵川知道他心怀激荡,懒得跟他计较。
“捞吧。”
另外几个海盗眼珠子乱转,暗自评估跳海逃生的几率有多大。
闵天喜一直留意船行方向,此时忍不住问:“大少,这船莫不是开往群岛深处?”
裘虎等人把他们的异状看在眼里,暗笑不语。
众人刚望见灰雾,它们就动了,竟然是朝着船只迳直飘来。
神秘感能让人由惧生敬。
又走个把时辰,船只越发深入群岛,前方海域开始出现浅薄的灰色雾汽。
今日见闻,接二连三重创他们往常的认知。
果然对待盗匪一味的忍让、怀柔,只会让他们以为你好欺负。
所以闵天喜很是茫然。
闵天喜小心道:“群岛深处的阴煞太浓,连仙人也不愿靠近,您、您不怕么?”
贺灵川偏偏又道:“你们见过中煞身亡的人吧?是什么样子?”
人类哪里干得出这种事情!
贺灵川笑而不语,一派高深莫测。
他说不能,就是不能,闵天喜想了想:“出太阳后,风还能更大一点。”
“什么时候出太阳?”
闵天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仰头看天,又和同伴们商量了一下:
“看这云团,最多半盏茶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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