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抖着手指向窦安康:“请良妃去趟宗正寺吧,有些话朕恐怕要在哪里问她了。”
第405章 去把她找回来
窦安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宗正寺……
奶嬷嬷慌乱地冲进来:“不可,皇上不可啊,娘娘体弱,受不得刑罚啊……”
“是她逼朕的。”
殷稷闭上眼睛,他心里有不忍,可他必须要知道谢蕴的下落,他要把人找回来。
奶嬷嬷显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去劝窦安康:“姑娘,说吧,告诉皇上吧,谢姑娘不会怪你的。”
“嬷嬷!”
窦安康一声厉喝,因为身体缘故,她从不敢动怒,这还是头一回如此愤怒,“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是我劝她走的,你现在却要我出卖她?”
奶嬷嬷被呵斥得红了眼眶,可谢蕴再可怜,在她心里也比不上窦安康啊,她家姑娘这样的身子,若是去了宗正寺,还能活着出来吗?
“姑娘啊……”
窦安康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神情却逐渐平复了下来,她拍了拍奶嬷嬷的肩膀:“嬷嬷,没事,反正我活到现在每一天都是赚的,不怕。”
她起身要下地,却被奶嬷嬷死死摁在了床榻上。
“姑娘,不行,你不能去。”
窦安康意识到她要干什么,脸色彻底变了:“你敢!嬷嬷你若是敢开口,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奶嬷嬷掉出泪来,她知道窦安康说的不是气话,可就算会被撵出宫去,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窦安康遭罪。
她眼底闪过决绝:“皇上,我家姑娘不是要害谢姑娘,她是把她送去扶风找神医……”
窦安康挣扎着要去捂她的嘴,可她毕竟常年缠绵病榻,根本敌不过一直在做活计的奶嬷嬷,眼睁睁看着她把话说了出来。
眼见殷稷转身就要走,她狼狈地爬下床,紧紧抓住了殷稷的胳膊:“别去,皇上,求你别去……”
殷稷却连说话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推开她就要走。
“她活不久了!”
窦安康眼见拦不住他,绝望地喊了出来。
殷稷前进的脚步猛地顿住,他一寸寸扭过头来,神情比之方才更加狰狞可怖。
“良妃,你是在咒她吗?”
窦安康泪流满面:“她真的活不久了,我送她去扶风就是为了让她求医,求你别去抓她,一旦抓回来,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殷稷张了张嘴,很想骂窦安康一句荒唐,他又不是没见过谢蕴,上次他去幽微殿的时候,谢蕴明明好好的。
就在几天前,她还敲门回应了自己。
她怎么可能活不久了?
窦安康,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可就在他的呵斥要破口而出的时候,一个盒子咕噜噜滚到了他脚边,一枚通体雪白的玉球从里头滚了出来。
那东西那么眼熟,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玉玲珑……
一股难以名状的心慌瞬间涌了上来,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将玉玲珑捡起来,死死握进掌心里。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为什么会在你这?”
窦安康脸色木然:“姐姐临走前给我的,她说若是她回不来就让我还给你……”
殷稷心神皆颤,怪不得这东西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是被谢蕴藏起来了。
你不是已经还给我了吗?为什么又要拿走?
谢蕴,你到底……
“皇上,”窦安康仰头看过来:“我没有骗你,是我们太蠢了,姐姐说过她中毒了,我们却信了那些庸医,以为她是被人骗了……”
殷稷抗拒的摇头,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窦安康说的话,如果她说的当真是实话,那这些日子谢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都对谢蕴做了什么?
他想都不敢想谢蕴的心情,更无法面对。
可他又不敢不信,即便只是万一,这个险他也冒不起。
扶风的神医是吗?他让人去找,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定来得及。
可谢蕴真的不能出宫,一旦她离开皇城,可能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龙船上发生了那么多,会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杀她。
“薛京,传薛京来见朕!”
他急匆匆往外走,脚步越走越快,身后再次传来窦安康的声音,她在求他不要去找谢蕴,他却连头都没回。
等他一路赶回乾元宫的时候,薛京已经到了,他并没有出宫,而是约了秀秀在太液池旁放烟花,只是还没等来秀秀先等来了传话的内侍。
他不敢耽搁,只得留下了烟花匆匆来应招,却是刚见到殷稷就被消息砸懵了。
“姑姑……逃宫了?怎么会……”
他难以置信,旁人不知道,可谢蕴应该是知道她的处境的,明知道群狼环伺,她怎么敢出宫呢?
她又想起进宫时看见的那辆良妃宫里的马车,前所未有的懊恼涌上心头,若是他当时多看两眼,是不是就能将人拦回来了?
“薛京,”殷稷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去把她找回来,别让她出事。”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肩头,虽然别的话殷稷一个字都没说,可时至今日,薛京已经明白了谢蕴在殷稷心里的分量,知道了这份托付有多重。
他用力一抱拳:“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
谢蕴能出宫,和他也脱不了关系,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人找回来。
他不敢耽误时间,一出乾元宫门便让人去召集清明司得用的暗吏,准备行囊,即刻出发。
他很想去和秀秀道个别,可却不敢耽误时间,生怕就这一时一刻的犹豫就会造成挽回不了的后果。
他只能在路上抓了个宫女让她去太液池边传话,脚下片刻不停地往宫门处去,可在抵达二宫门前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拦在了他面前。
竟是本该在太液池边等他的秀秀。
第406章 你等我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
薛京很是惊讶,语气里又带了点惊喜,今天约秀秀去太液池旁放烟火,不只是为了在这大年节底下互相有个陪伴,他还存了点别的心思。
过了年,秀秀虚岁就到十五了,理应可以谈婚论嫁了,他打算今天晚上就寻个机会挑明自己的心思,若是秀秀愿意,他就去和皇上求个恩典,将人带出宫去。
他虽然官职低微,可再怎么样呆在他身边也比在宫里伺候人来得要好。
若是她不愿意……他就会收敛起所有心思,日后只将人当做妹妹来照料。
只是没想到话没来得及说,甚至面还没见到就出了事,他得出宫办差,本以为再见怎么也得几天之后了,没想到秀秀来了这里。
“我刚刚还让人去给你传话,怕你白等一场。”
他快走两步到了秀秀跟前,见她小脸冻得通红,正要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怀里却先一步被塞了个包袱。
“我,我看你整天到处跑,鞋子坏得很快,就学着做了双鞋,你换上试试吧。”
薛京被这意外之喜砸得有些懵,回神后连忙接了过来,语气不自觉有些激动:“多谢你,我回去就试……”
“还是现在试吧。”
秀秀忙不迭打断了他的话,指尖紧紧绞住了衣角,似是觉得语气太生硬,她又解释了一句,“要是哪里不合适我现在就拿回去改。”
薛京有些无奈,他也想现在就试试,可时间不等人。
“我刚领了皇差,不敢耽搁,你等我回来,一回来我就去找你,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
他深深看了秀秀一眼,抓着包袱就要走,秀秀却又追了上来:“德春。”
薛京虽然心里着急,可还是再次停了下来:“怎么了?”
秀秀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都过年了还要去办差吗?能不能年后再去?”
薛京有些无奈:“皇命不可违,再说这差事也只有我合适,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秀秀越发紧张,指尖几乎将薛京的官袍绞得变了形。
薛京耐着性子安抚:“没什么危险,不用害怕。”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眼见时辰真的不早了,不得不挣了挣胳膊:“我真的得走了。”
秀秀却不但没松,反而更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薛京低头看了看,眼神微微一沉,秀秀虽然有时候是有些不通俗事,可从来都不是不分轻重的人,现在明知道他身负皇差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拦他……
他语气有些复杂:“秀秀,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给我送鞋,对吗?”
他猜到了秀秀反而放松了下来,她默默松开了抓着薛京的手,声音低了下去:“是。”
她今天原本是打算去看一眼谢蕴就去太液池赴薛京的约的,那双鞋也的确是给薛京做的,她头一回学做这个,折腾了很久才做好了一双,十根手指上扎的全是针眼,心里却是高兴的,薛京帮了她很多,她想回报一二。
可她没来得及去。
因为在幽微殿的时候,她亲眼看见良妃送走了谢蕴。
她悄悄跟在后头,模糊听见了两人的话,这才知道原来的她的姑姑身体已经那么糟糕了,如果不是良妃孤注一掷送她出宫,她就只能活活病死在幽微殿里。
那一刻她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的没用,她那么强大,那么无所不能的姑姑,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绝境,而她口口声声说要回报姑姑,却什么都没能为她做,甚至还在如此艰难的时候,让她为自己操心。
她没敢露面,愧疚和懊恼让她连和谢蕴道别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远远看着人越走越远。
她本以为事情到这里会暂时告一段落,可很快良妃宫里就出了事,皇上闯进了长年殿,虽然外人都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可她却直觉是因为谢蕴的事。
皇上知道谢蕴被良妃送出宫了。
他会派人去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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