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活着的下水道

    “什么意思？”
    刘正似懂非懂。
    “你们人类有免疫系统，知道吧？”
    “知道。”
    他面色有些古怪。
    今天两个诡异居民都要给他上生物课，没文化还不能过副本了是吧。
    “我们这种非下水道原住民，对它来说就相当于外来的病毒或者细菌。”
    “我们一旦进入下水道，就会引起它的免疫反应，实力越强反应就会越强烈。”
    “所以我虽然可以罩着你，但不一定能及时。”
    法国梧桐解释道。
    “竟然是这样...”
    刘正陷入思考。
    显然，牛马的计划出现了漏洞。
    不过应该不是故意的。
    目前看来，它和法国梧桐的情报都存在盲点，需要结合起来参考。
    “有总比没有好，我还是要下去一趟试试。”
    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
    从刘正进入副本到现在，哪一次不是富贵险中求。
    “行吧。拿着这个。”
    法国梧桐的两条手臂自动脱落，然后被树根送到了他的眼前。
    “每条手臂能帮你一次，用完了你就自求多福了。”
    法国梧桐说道。
    “行。对了，这个你收不收？”
    刘正拿出了混沌俱乐部的会员卡。
    “bien！你怎么弄到这玩意儿的？”
    法国梧桐惊叫道。
    “应该是鬼手给我的。”
    “混沌俱乐部...”
    法国梧桐看着会员卡，面色复杂。
    树根隔着空气摩挲，却不敢真地碰触。
    “我从没真正看见过混沌俱乐部的样子，但从有记忆开始，那股独特的气息就一直萦绕不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混沌俱乐部算是我的故乡。”
    “甚至，我能拥有天才般的智慧，也可能与混沌俱乐部有关。”
    法国梧桐罕见的有些感慨。
    “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更能感受到混沌俱乐部的可怕。”
    “那股气息好像是一种，又好像是好几种。其中有一种尤其可怕，似乎能把我的存在彻底抹除，不管是躯体还是灵魂，甚至是过去与未来。”
    法国梧桐触电般收回了树根。
    “这东西我不收，我劝伱也不要用。”
    沉默片刻后，它说道。
    “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刘正耸了耸肩。
    万一他哪天就接到混沌俱乐部的单子了呢？
    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这個世界的。
    “那你作死之前记得离我远一点，免得血溅到我。”
    法国梧桐说道。
    “你难道就不想回老家看看吗？”
    “我记得在你们人类的语言里，回老家也是下地狱的意思。”
    法国梧桐一声冷笑。
    “你一棵树，文化水平那么高干什么，想考研啊?”
    刘正抓着两条手臂，把它们扣在了自己肩膀上。
    “入口在哪儿？”
    他问道。
    “那里。”
    法国梧桐指着不远处一个井盖说道。
    他走到井盖边，掀开了盖子。
    一股恶臭迎面而来，让刘正一阵窒息。
    但有意思的是，那并不是那种硫化氢、甲硫醇、甲醇、胺等化合物混合的味道。
    而是那种口臭加上胃液反流的臭味。
    他屏住呼吸，顺着挂梯往下爬。
    井道很长，他爬了好几分钟才踩到了地面。
    四周一片漆黑，和外卖通道里一样。
    刘正故意跺了跺蹄子，触感偏软，还有点回弹。
    四根触手向着周围摸索，很快摸到了墙壁。
    湿漉漉、热乎乎，那种触感就像塞痔疮栓一样。
    这不得不让他再次想到了外卖通道，难道两者其实是一个东西？
    但仔细想想有不太一样。
    外卖通道里的黑暗习惯之后，反而有种安定平静的感觉。
    而下水道里的黑暗没有那么浓郁，却有一种隐隐的恶意，让他有些焦躁不安。
    但不管怎么样，刘正都继续前进。
    他侧着身体，紧贴着墙壁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要等前脚掌踩实了，才会将重心前移。
    这样做很滑稽，但却是必要。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他要尽一切可能提高自己的存活率。
    谁也不知道，哪一次的大意会成为压垮运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进了五百七十六步后，前方终于有了光亮。
    那是一簇簇生长在墙壁上的发光苔藓，散发着幽幽的暗红色光芒。
    不同于普通苔藓的茎叶状，这些苔藓看上去就像一根根腐烂的香蕉，或者说。
    好吧，别或者说了，它们就是长得像屎，而且还是便秘了很久的那种。
    刘正想起了升天毛苔的配料表，屎苔不会就是这玩意儿呗。
    一通联想之后，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擦了擦嘴角，刘正继续前行。
    越往前面，屎苔生长得也就更加旺盛。
    而他也更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也看清了所谓的“墙壁”。
    青黑色的表面布满环形的隆起，每道沟壑中又布满了细密的褶皱。
    刘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下水道的肠子里，还是在它的脑子里。
    “理性下降豁免成功。”
    系统提示声响起。
    果然，在传奇马甲生效时来探索是对的。
    他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走。
    终于，他听见了水声。
    不是那种哗哗啦啦的流水声，而是可乐打开时的滋滋作响。
    刘正小心翼翼地靠着墙壁探头，眼前顿时宽阔了许多。
    一条大约三米宽的污水河从他面前流过，来的方向看不见尽头，去的方向也看不见尽头。
    河水的底色是黑棕色的，但也混进去了红、绿、黄等颜色，表面还浮着一层白色的浮沫。
    同时，河里还会不断升起一个又一个泡泡，然后在达到河面后立刻破裂，释放出棕红色的气体。
    什么气体是棕红色的来着？
    刘正忘了。
    反正他记得应该是有毒的来着。
    不过，以他现在的体质，一般的有毒气体倒是没什么威胁，最多有点难受。
    刘正又观察了一阵子，感觉没有什么危险，才从通道里走了出去。
    走到河边，那种口臭加上胃液反流的臭味更加明显。
    “哪怕不是人，也得多刷牙啊。”
    他忍不住说道。
    下水道并没有回应他。
    当然，这应该算是件好事。
    又看了一会儿吐泡泡，刘正决定先在这里试一下。
    如果钓不到鱼，他再往前走。
    毕竟这里离出口近，跑也好跑一点。
    主意已定，他吃掉两颗诱食剂，然后将触手伸进了污水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