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斧头帮,听闻薛雪雪已被送回了景天燕园,而我的任务也已经结束,我想着,毕竟师徒一场,应该去与她告个别。
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可怜之人必有可爱之处,所以应该去见她最后一面,更何况我还收了她的钱。
来到景天燕园,刘管家告知,薛雪雪并不在家中,说是一个人哭着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四处找了找,终于在附近的一座小凉亭发现了她。我顿感有些眼熟,细细打量之下,这不是醉翁亭吗,感情薛小丫头跑这儿触景伤情来了。
我轻轻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左肩,在她的右边出现,小丫头吓了一跳。
“师父,你怎么来了?”薛雪雪红着眼圈问我。
我说:“当然是担心你喽,难道找你借钱?”
薛雪雪低下头,玩弄着衣角:“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说:“一个人哭着偷偷跑出来,让人不担心也难。”
她昂起头:“我哭了吗?”
我说:“嗯。”
她说:“对不起。”
我说: “对不起有什么用,拿点实惠的东西出来。”
她说:“可是,我、我已经没有钱可以给你了。”
我说:“我有这么贪财吗,搞的我跟向学生索钱的小混混一样。”
薛雪雪笑了笑,没再说话。不过她的笑容如春日的初雪,如黎明的朝霞。
我陪着她坐下,问她,薛雨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小丫头摇摇头,泪水又蹿了下来,哽咽着说,我只知道,姐姐死了……
沉默片刻,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呢,有一位国王,他有一个很美丽的妻子,他们过着很幸福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美丽的妻子在为国王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就去世了。这个女儿比她母亲还漂亮,有着乌木一样的秀发,嫩白的皮肤,人们叫她白雪公主。 ”
“不久,国王又娶了一个妻子,这个王后长得非常漂亮,但她很骄傲很自负,也心狠手辣。她有一块魔镜,她经常走到镜子面前自我欣赏,并问魔镜谁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魔镜回答,当然是她,当然是这位年轻漂亮的王后。”
“直到有一天,随着白雪公主渐渐长大,王后发现,魔镜里面,世界上最美丽女人的名字,不是她,而是白雪公主。所以,王后便起了杀心。”
“王后准备了一个有毒的苹果,一边有毒,一边无毒,她想要诱使白雪公主将有毒的一半吃下去,可是一个小矮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最终,自己误食恶果。”
我望着薛雪雪,轻拍她的手背,说:“你姐姐,便是那位王后。”
薛雪雪并不傻,她应该能明白我这个故事的。但是让她接受,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故事说完,我也该走了,便起身向她告辞。
“师父。”她突然叫住了我,眼中有些不舍,睫毛上的晶莹泛着亮光,“你还会回来吗?”
我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点点头。
摇头表示不会回来,犹豫片刻,但心中又有些舍不得,或许,有一天我会回来看她,所以点头。
薛雪雪静静地立在那里,说:“师父,你放心,我会静静地等你回来,不会乱跑。”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龙城呢?”
“那我就等你回龙城。”
“如果我离开苍州呢?”
“我等你回苍州。”
“离开华夏呢?”
“我等你回华夏。”
“离开人间呢?”
“还有下辈子,不是吗?”
我摸摸她的脸蛋,替她拭干眼角的泪水,笑着说:“师父要走了,抱一抱师父吧。”
“不让你抱。我爹说,男女授受不亲。”
我笑了笑,转身欲走。
“师父……”背后传来娇嫩的声音,“我让你抱。”
“傻瓜,我逗你的。”冲薛雪雪招了招手,我径直离开。护生涯,也就此结束。
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赚取了好几百万,阿门。
……
回到新安县时,才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熟悉的风景,熟悉的街,久别重逢,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古人说的好,月是故乡明,水是故乡甜,故乡的人儿顶呱呱。胖子和萧影早已站在门外,迎接我的到来。
许久不见,故人相逢,心中自是欢跃,我张开双臂,飞快地往前扑去。
“小风!”胖子脸上绽满了笑容,满眼热切,迎开双臂,静候我的冲击。
跑过长长的青石板,跑过悠悠的泥泞路,跑过久违的思念,我的心就如笼中放飞的鸟儿,热切而又急迫,渴望大自然那温暖怀抱的到来。一把拥住萧影,我朗声喊道:“大姐……”
“风儿,乖,不哭。”萧影抚摸着我的头,将我揽在怀里,眸中满是温柔。
从萧影怀里挣脱出来,我看见胖子失望地垂下双臂,朝我努了努嘴。
“你们这对狗男女……”胖子狠狠瞪我,在触到了萧影凌厉的目光后,又赶紧补充道,“一定会有好下场的。”
重色轻友向来是华夏的传统美德,我相信胖子能够理解。
我将胳膊抵在胖子的肩上,问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想我?
胖子暗暗咬牙,说,想,每天都想,你还欠我四两八钱银子,什么时候还我?
果然,让一个人永远记住你的办法,就是欠他钱。
我说,好吧,今晚我请客,吃大餐。
胖子呸的一声,说休想一顿饭就收买我,见色忘友的直娘贼。
这三姓家奴,怎么能骂人呢?我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塞给胖子,低声说,哥现在有的是钱,以后别去怡春楼了,要去要去天上人间,至少那里的姑娘干净一点。
胖子说,你休想用钱收买我,说着将银票疯狂往怀里塞,还不断问问我,今晚去哪儿吃?
我凑在他耳畔,将声音放得很轻,说天上人间。
萧影走过来,没好气地问,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胖子忙说,我们在商量去哪儿吃饭。
萧影鄙夷地说,你在撒谎,在心理学上,眼珠往右上代表正在说谎。
胖子一时语塞,我对胖子亦是无语,说个真话你心虚什么?
“懒得理你们。”萧影嫌弃地扫我们一眼,忽从怀中掏出一颗玉制的骰子,递给我,“送给你的,喜欢吗?”
不愧是赌辈中人,送礼物都送得这么新颖。我心想萧影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或者即将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但毕竟很少有人送我礼物,忙点头道:“喜欢,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不要?”萧影缩回手,“不要那我收回。”
“滚,给老子拿来。”我赶紧一把抢了过来,又笑嘻嘻问道,“我又不赌钱,送我骰子干什么?”
“你猜。”萧影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转身离去。
猜什么猜,猜个毛啊,女人的心思最难猜。这世上,两点之间以直线最短,以女人的心思为最长。
我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胖子,胖子说,这肯定是个古董,值很多很多钱。
我细细打量着这枚骰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句古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可是这有个毛用啊。不管那么多,先吃饭再说。
晚饭时,我们三人吃的正香,忽有小弟来报:“风哥,龙爷已摆好了宴席,说是为您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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