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不到的时间,宓八月定的短途目的地就快到了。
她对苏娉娉道:“我去一趟底层。”
苏娉娉了解灵船法器的设计,底层布置灵纹法阵驱动灵船,环境最是复杂拥挤又空气沉闷。
一般的灵船都是如此,这艘破旧的黑船只会更差。
八月为什么要去底层?莫非这艘黑船有什么特殊之处?
苏娉娉提起精神,认真道:“我与你一起。”
宓八月随她。
两人由走廊尽头的阶梯往下走。
这番动静引来黑船东家的注意。
在接近底层的最后半截楼梯转道时,一名中年灵师由下迎上来,见到宓八月两人毫不惊奇,开口就道:“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客人?这下边杂乱,并没有什么值得一观。”
明显是得到消息,提前找上他们。
也正如这位灵师所言,下面吵闹的人声动静隐隐传来,光凭想象就能猜到底下是什么环境。
说话的灵师下意识看的是苏娉娉,苏娉娉则望向宓八月。
灵师跟着望来。
宓八月道:“我来找个人。”
灵师顿了下,没等到苏娉娉说话,便心领神会。
面前两人是修为低的这位做主。
能让二星听一星的,这位背景手段可能不一般。
灵师更客气的说道:“下面的人我都认识,不如客人和我说说那人的名字,我直接将人喊来,免得下面那些脑子愚钝的不小心冲撞了客人。”
两人说话的功夫,宓八月的灵识早已轻松扫荡底层一切人事物。
旁边苏娉娉突然发作。
灵师连她如何出手都不知道,便重伤滚下楼梯。
宓八月也没想到苏娉娉会这么做,不知她出手的目的。
苏娉娉转头和她对视一眼,就气势如虹的走下去。
这回变成宓八月落后一步跟在她身侧了。
两人走过转角,看见刚被重伤的一星灵师被人搀扶,四周还有其他神色惊慌不安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壮有瘦,多是灵童,粗衣打扮,一看就是黑船上干杂活的。
杂乱狭窄的空间里也如灵师所言的脏乱、还有异味。只有器阵灵纹的地方是干净的,却堆放着一个个矮笼。
笼子是被迫蜷缩成一团的灵童男女。
他们在被当成人形灵力供应源使用。
虽说在楼梯时,苏娉娉就通过灵识看到过这一幕。但是现在肉眼再看,她心里飞快划过一抹困惑:黑船的这种操作相当迷。
灵童灵海能够储备的灵力才多少?把他们抓来做人器一样使用,过程中抓人和之后看守、养这些人就很麻烦。而被这样使用的灵童支撑不了多久,所以还要算上处理尸体,之后继续抓人补充,这个工作频率会相当繁杂。
只为节约那点灵晶?
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应是在灵船制作上加入自发循环的法阵,灵晶和人力的驱动只作为辅助和应对突发情况……
苏娉娉的思绪走偏了一瞬,赶紧收回来,扭头朝被她所伤的灵师叱问道:“你们在私捕人奴折磨贩卖?”
灵师连声否认,“大人误会啊!”
他改口称苏娉娉为大人,哀声叫冤,“这些灵童都是我们船上雇佣的人,明码标价签订了法契的。”苏娉娉皱眉,神色冷下来,就算是在一张幻化的假脸上也具有一定的威慑力。
她脾气向来不错,不代表被人当成傻子哄也无所谓。
“你们将他们作为人器来折磨使用,又岂会愿意在他们身上花费法契。”
法契也要灵晶,不是便宜货。
灵师大声说:“大人有所不知,这是我门中一项立命的法术,不用花费任何灵晶。大人别看他们被困在笼中好像备受折磨的样子,实则这也是我门的一项锻人之法,以此来锻炼他们的灵能,以求有机会突破境界。”
“正所谓不破不立,像他们这种天赋不佳的灵童,没有大人的天资福运,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赌一把了啊。”
“大人你看,他们如果不愿意,是被强迫,现在又怎么会不出声求救呢。”
黑船灵师舌绽莲花,说得似有道理,让苏娉娉半信半疑。
苏娉娉扫视那些笼中灵童男女们,到了现在都没人说话。
难道真是自己搞错了?
她又往宓八月望来。
宓八月笑而不语,打算看苏娉娉的发挥。
苏娉娉脑海里乍然清明。
何必计较黑船灵师说的话是真是假。
八月说了是下来找人,目的就在这些人中,将他们都救下带走就是。如果他们真是自愿做人器,到时自己再回来,她也不管。
“将他们放了。”
苏娉娉的话落下。
灵师脸皮抽搐了下,答应着,“既然大人一定要管这事,也罢也罢。”
行动却很慢。
一副重伤难忍的模样,施法半途咳嗽中断。
这种做戏姿态瞒不过苏娉娉的魂识,远没有刚说话时的自信笃定,反叫苏娉娉确定他心中有鬼。
灵压隐而不发,压迫在灵师周围。
灵师一个紧张,一口血沫吐出来,这回倒不是装的了。
正在这时,一股三星灵压突至这底层船舱。
“何人作乱,好大的胆子!”
阴森呵斥自身后传来。
重伤灵师推开身边搀扶的灵童,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双眼凶戾盯着苏娉娉,如毒蛇盯上的猎物,骂道:“哪来的野鸡,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敢来这里耍威风,抢老子的人畜。呵,都是坐黑船的人,装什么救人水火?老子呸!没他们做人畜,哪来你们的便宜。”
“大家都是骑着他们身骨,吃他们血肉的一员了,你看他们会信你是好心来解放他们的吗?分明是来抢肉骨头的,却装伪善。我这给他们吃喝,没把人一次性耗死的习惯,真跟你们走了,才是真的被剥皮抽骨,死无全尸。”
灵师骂得唾沫直喷,用词龌蹉难听。
给他底气的便是楼梯口的三星诡师,“劳烦二伯出面了!小侄这底仓还没有过二星人畜,定比这些废物有用,正好叫她们亲身体会一下做人畜的快乐,说不定以后就和这些人一样舍不得走了呢。”
他嘎嘎怪笑,半晌没等二伯的动静。
底仓里只剩下他的笑声,显得非常诡异尴尬。
灵师笑容僵了僵,疑惑望向二伯。
他二伯到场后就没移动过脚步,满是横肉的脸上发青,肉眼可见的汗水不断渗出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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