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三藩市

    “今日阴有小雨。”
    “三藩市旧街区的各位还好吗？”
    “距离上一次的大规模袭击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近日来，针对袭击导致的房屋补偿政策，有了新的消息。”
    连绵电信杆上，广播信号断断续续。
    旧街区没人关注广播的内容，鬼知道又是什么坑人的补偿措施。
    “虎眼桃枝女士，准备在一周内拆除旧街区。”
    “所有补偿政策，由……”
    啪……
    电线冒起火星，是一颗子弹敲在了电路板上，佣兵手持冒烟的枪口，对着一辆车扫射，枪口窜出的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打空弹夹的那一刻，身后的暗巷中，一把锋利的小刀割开了佣兵的喉咙，血撒在墙上，温热的气息还没降温，两枚碎片手雷把逼仄的巷道炸毁，破碎的砖块掩埋了血稠与倒下的佣兵。
    街区的枪火仍然在继续，从一开始的黑手党枪战，现在已经发展成了各路玩家之间的摩擦。
    玩家这群生物不会闲着，他们不仅仅会自己动手，也会雇佣兵加入纷争，旧街区在虎眼桃枝的默许下，成为了一个专门框柱玩家的舞台。
    旧街四处都是无序排列的电线杆和不见光亮的小巷。
    这里生活着的人们，基本都是在“生存线”上挣扎。
    刚好的生活与旧街一条主干道相隔。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玩家们只能在地狱徘徊，因为茶白【聚焦者】留下的引仇感，就在旧街，这群玩家中的大多数只能抱着莫名其妙的仇视在旧街徘徊。
    黑鹰划过天际，俯视整个城市。
    不知名公园的长椅上，一个男人拿着一罐啤酒，坐在长椅扬起脖子，将酒喝干净。
    在他身后的草丛中倒着四个已经死掉的路人，身上的财产被扒光，包括一部手机。
    无尽回廊，玩家，藏玛兰特。
    黑影降临到他的肩膀，哈特曼与鹰眼对视，城市的街景图像瞬间引入了他的脑中，同时，还有少量红色的斑点在城市中四散着分布。
    他揉了揉脑袋，看似有些痛苦，缓过神之后将手机扔到草坪上，扭头说道：“起来了。”
    相隔五米的另一个长椅上，一个穿着小熊花纹睡衣的男人睡眼迷离的缓缓起身，用出吃奶的劲头打了个哈欠。
    “找到了？”
    “嗯，一共有五十六个玩家三藩市，光旧街区就有四十个。”
    藏玛兰特努了努嘴。
    “但是，没有那个让咱们产生强烈杀意的人。”
    穿着小熊睡衣的男人叫王渊，他听后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技能还是道具……竟然能让几乎所有争霸赛的玩家都跑过来……”
    二人是某个团队的后援军。
    本来是三人组的队伍，进入三藩市后不到半小时就被卷入黑手党纷争，其中一名队友死在了某个杀手的偷袭下。
    他们两个没打算报仇。
    即便那个杀手只是个小姑娘，但他们很清楚，那个小姑娘可能是某个支线任务里传说中的顶级杀手。
    啊，对……是蝶。
    蝶被马尔杰安排到处捣乱，至于马哥现在的状况……反正不好。
    说回这边。
    藏玛兰特的能力是《刺客信条》中的鹰眼，可以与鹰的眼睛连线，并锁定一个大范围内所有有敌人潜力的目标，并给予定位。
    “现在城里最乱的地方是旧街北侧。”
    他的脑中印着鹰观察到的画面。
    一个大型堡垒正在与玩家交火，堡垒里的人，也是个玩家。
    “那附近聚集着类似于‘暗影长者’的生物，还有一个有写轮眼的男人，关键问题是……”
    “终焉回廊。”
    写轮眼的男人是“终焉回廊”玩家，除他以外，其余终焉的人没有下落。
    “终焉？哈，交过手，厉害的真厉害，不厉害的就是人体炸弹。”王渊脑中回忆起某个剧本的一幕：“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终焉回廊’的人到底来自哪个游戏世界。”
    “要不要和‘终焉’的人玩玩去？”藏玛兰特突然说。
    “啊？”
    “我的意思是，帮‘终焉’一把，没准能获取好的玩意儿。”
    “也行。”
    藏玛兰特站起身，活动脖子，又把黑鹰放到空中，说道：“对了，咱俩绕道走，旧街区入口那边，来了几个特别厉害的。”
    黑鹰的视线能标记目标强度。
    无法对付的人物身上会出现骷髅头标志。
    王渊问道：“你指的那个骷髅头，是原住民还是玩家？”
    “都是玩家。”藏玛兰特笑了一声，有点苦涩：“系统不是说有人提前触发了争霸赛终局吗，估计牛鬼蛇神都进来了。”
    王渊打了个响指，在他们身后的草丛中，那个趴在地上的四个死人站起了身。
    摇摇晃晃双目无神，犹如行尸走肉。
    藏玛兰特手上的黑鹰扇动翅膀再次起飞，这次飞得很低。
    四个行尸走肉一步一步离开了此处。
    “既然有超规格的玩家在，就先让它们探探路再说的。”
    说话间，两人都在盯着面前的面板。
    【玩家争霸赛最终场地：三藩市旧街区】
    【根据职业线完成度，将选取完成度最低的十组队伍淘汰】
    【将在十五分钟内核定标准，不合格的团队收到提示后，请尽量不要驻留在旧街区捣乱】
    【本次争霸赛参与队伍共二十八只】
    【当前剩余队伍二十只】
    “听见了吗，剩余队伍只有二十只了。”
    “嗯，估计有人提前动手，或者是那群家伙没忍住自己打起来……”
    【当前剩余队伍十九只】
    “喂，又少……”
    【当前剩余队伍十八只】
    “啊？”
    【当前剩余队伍十七只】
    “什么情况？”
    “大家一起来自爆？”
    两人四目相对，有种不好的预感。
    五分钟后。
    【当前剩余队伍十六只】
    面板再次跳出。
    “我突然想让它停下来……”
    王渊流下冷汗。
    “藏玛兰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清楚。”
    藏玛兰特立刻连接鹰眼。
    这次……
    十分钟过去了。
    王渊长出一口气：“终于停下来了……”
    他惊得心跳加速。
    这是什么。
    要么有极强的原住民被激怒，但王渊有【隐藏boss编码】这东西，他知道该世界没有任何可以成为隐藏boss的东西。
    要么……
    有某一队的玩家……
    “王渊。”
    藏玛兰特眼眸颤动。
    “咱俩，退出吧。”
    “你看见什么了？”
    与藏玛兰特视觉共享的那只飞鹰，在空中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
    金发。
    盔甲长袍。
    法兰大剑。
    旧街区的十字路口，柏油路被破坏的翻了起来，地底下的水流窜天。
    鹰眼注视着男人，分析出其数据强度。
    【法尔加·克罗伊德：lv64】
    【力量：199】
    【反应：291】
    【灵力：170】
    【体质：200】
    【洞察：294】
    【医疗：306】
    【来自黑鹰的提示：跑】
    克罗伊德扬起头，金色的头发布满鲜血，他盯着翱翔在空中的飞鹰，与鹰眼相对的那一刻。
    目光内敛，却锋芒如刀。
    砰！
    藏玛兰特的一只眼睛碎成了肉沫！
    王渊惊异之下，立刻拿出血药。
    那只鹰连接着藏玛兰特的感官系统，鹰如果“死”了，他的一只眼睛会立刻爆掉。
    血药注入藏玛兰特躯体，他说：“跑，就算被系统惩罚，也得跑，快啊！”
    二人跳出绿篱。
    王渊焦急的问：“到底看到什么了？”
    藏玛兰特捂着还在飙血的眼睛，恐惧的磨着牙齿：“一个玩家……还有，他身边尸堆一样的玩家们……”
    ……
    “漏网之鱼。”
    克罗伊德望着藏玛兰特和王渊离去的方向。
    他的右手握着长剑，血染红了剑刃。
    在已经被破坏的无法驻足的柏油路上，一片一片的血和肉侵染着路面。
    然后，克罗伊德把最后的【诱敌头盖骨】收回背包格子，至于那些被头盖骨吸引来的玩家们，已经成为了这片十字路口的尸体。
    他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天地浩渺，他如同风中尘埃，身边一具具尸体仿佛是荒芜里唯一的锚点。
    【已击杀“通货膨胀怎么办”小队全员】
    【获取经验值：20000】
    【获取金币：20000】
    【临界者进阶：在危险中度过危险，涅槃重生】
    【当前进阶进度：55%】
    “这么多人……才升了2%的进阶度……”
    克罗伊德失望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向对面唯一还站立的男人。
    “就看你了，罗伊。”
    名为罗伊的玩家，是个中年白人，留着络腮胡，膀大腰圆，手持一把砍柴斧。
    罗伊扫视这些尸体：“特意用【诱敌头盖骨】吸引玩家们过来，给自己框定一个圈，设立难度，然后在情况不利的条件下，把玩家们一个个的都给杀了，克罗伊德，你就是个疯子。”
    “能来这里的人，几个不是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伊大笑着，扬起下颚：“说说吧，把剧本搅乱成这样的人，也是你？”
    克罗伊德仰头望向天空：“不是……把剧本弄成这样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疯子，那个疯子现在可能在天上的某架飞机里。”
    罗伊：“听起来，你最终目的是杀了那个疯子？”
    克罗伊德：“对，我种下的因果。”
    他搞错一件事，种下因果的是假的七龙珠，与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而罗伊这个男人，与克罗伊德是同一批永生列车的玩家。
    实力上很强。
    “你和我打，也不打算用惯用手？”
    “太快结束，没意思。”
    “好，那我可得为我队友报仇了啊。”罗伊笑着走过自己队友的尸体，他只是来晚了一步：“【临界者】，我死也会带走伱身上一块肉。”
    克罗伊德只是点头。
    “嗯，好。”
    就在这时。
    克罗伊德突然扬起手：“稍等。”
    他眼前出现了一团烟雾。
    雾气形成了一个曼妙的身影，是伊莎贝拉用烟雾做的投影。
    “你可算能进入三藩市了。”
    “嗯，毕竟争霸赛最终阶段开始，限定解除了。”
    克罗伊德说话间，对着罗伊的方向微微颔首，表示“抱歉”。
    罗伊也没有趁其不备动手，只是从地上捡起一些破布或纸壳，盖在死去队友身上。
    伊莎贝拉能看到这里的场景。
    “我在旧街区做了个简单的‘炼成阵’，你想个办法帮我搞定马尔杰，我抽不出时间。”
    “嗯，我提前拜托邢凯过去了。”
    伊莎贝拉沉默几秒，又问：“泽口呢（盲女）？”
    克罗伊德：“她去抢‘合体耳环’。”
    ……
    三藩市，中心城区。
    里斯凯特纳酒店。
    十层。
    1002房。
    坐在屋里的亚当看着面板上不断跳出的玩家被杀的通知，牙齿磨出声响。
    “他妈的李诺，够狠啊……”
    他以为是李诺干的好事。
    “李诺？”
    坐在对面的男人疑惑着问。
    “没什么，继续我们的交易。”亚当·爱尔兰笑着说：“关于物品交换的事情……”
    坐在他对面男人叫多米尼克，地下军火商人，也是与国家合作的战争贩子。
    前文提要：合体耳环就在多米尼克手里。
    “那个东西，来交换一个孩子随便花钱买的耳环……你们是不是疯了？”
    多米尼克看着桌上的一张“智能电子脑”的图纸，摸了摸下巴唏嘘的胡渣。
    “还是说耳环……”
    “您觉得，这个电子脑做出来的概率有多大？”亚当打断他，笑着说：“好好想想。”
    “呵……”多米尼克也笑了：“不知道。”
    他是个商人，嘴上说的永远不是真话，亚当拿出的图纸里所记载的事物，对多米尼克来说可以再发一笔战争财。
    “我也是阴差阳错得到的东西，我不认为我能用它来换取钞票。”亚当顿了顿：“但能换取未来。”
    “未来？”
    “对，你们的未来。”
    “不，先生。”多米尼克摇头：“你为什么要那个耳环，它……”
    “要，还是不要？”亚当问道，他很清楚对面这个男人对图纸是心动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亚当·爱尔兰，别看毛毛躁躁，但他上学时主修的是心理学。
    这些年唯一让他无法用上心理学课本知识的人，也就那个该死的猎魔人，除此之外，但凡是个正常人，心理波动的一点一滴，都逃不出他那双能拍电影的双眼。
    多米尼克沉默，然后就突然的说：“先生……我是说，你很好看。”
    “啊？”
    亚当一愣。
    “你，明白？”
    多米尼克凑近。
    亚当从兜里拿出录音笔，拍在桌面上。
    “你，明白？”
    他反问。
    这次多米尼克怂了，他想着反正也不亏，干脆就拿出钱包。
    要不是这里一大群的护卫士兵，亚当早就抢了，动脑子这种事儿太麻烦，越想他越觉得那个该死的混蛋（李诺）到底都经历过什么，才养成了那么脏的脑子。
    多米尼克大手拍在图纸上，手掌离开后，一只湛蓝色的耳坠被留在图纸上方。
    亚当拿起耳坠。
    【复制型坡塔拉耳环（单侧）】
    【品质：史诗】
    【效果：两名实力接近的事物进行合体，战斗力的增加程度，要以相合度为主要考量】
    【简述：又称巴特拉耳环，是界王神历代流传下来的专属宝物，其功能是两个人用来合体为一个非常强大的战士。上述说明，只针对正版，这玩意儿是盗版，它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成长的方向与你想象中可能不同，只是……再怎么说，它也是个“史诗”级道具，是能改变结局走向的重要事物】
    【注：还有另外一个耳环，佩戴时要考虑相合度，如果使用方式不对，则无法起效】
    亚当拿出手机，给耳环拍了个照片，然后将照片和消息一起传给了李诺和马尔杰的号码。
    就算不传，通过任务面板的提示，其实李诺那边也能知道。
    “这东西就是合体耳环啊……”
    亚当抿了抿嘴唇。
    要不是他那个职业线的任务已经完蛋，肯定会被淘汰出局，否则，他说什么也得试试和别人合体的机会。
    就在这时，倪月型推开屋门闯了进来。
    “亚当，马尔杰给的探测机侦查出你这里有个奇怪的能量……”
    话没有说完。
    倪月型顿住，全身生出鸡皮疙瘩。
    亚当转过头看她。
    多米尼克也看她。
    一直站在旁边的盲女，撑着伞，遮着亚当和多米尼克，也看向她。
    公寓的窗户大开，却没人注意到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我也是刚到，没打招呼，所以抱歉了，各位。”
    泽口笑着说。
    “是这样，我之前安插了两位玩家在附近，他们一直监视各位……”
    话音未落，亚当突然的拔出别在后腰的手枪，另一边的倪月型也从背包格子里直接取出火箭筒。
    这一层在一瞬间就被爆炸弄得烟雾弥漫。
    在碎石和烟尘后，盲女站在抵挡炮击的纸伞后面，她语气平淡又谦卑的问：
    “耳环，是各位自己给我，还是我来拿？”
    ……
    【隐藏任务已更新：世界和平】
    【任务详情：前往三藩市，耳环已经易主】
    李诺看着手机屏幕上，亚当发来的消息。
    “已拿到耳环。”
    此时又蹦出一条新的消息：
    “一个女瞎子来抢耳环了。”
    他收起手机。
    系统跳出新的任务更新。
    【最终决战已开始，诸位乘坐的飞机已经来到三藩市附近，请尽快进入三藩市旧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