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县令迟迟不开口,张越升清了清嗓子。
林通判便说道,“郑大人,此案证据确凿,死者生前服用了医馆的药物,之后便身亡,无论如何,这医馆都是逃脱不了的啊。”
“若是郑大人连这么明显的案子都断不了,只怕也难当大任啊。”
还当什么大任,他能保住乌纱帽都不错了。
郑县令欲哭无泪,抬头看到叶家人愤恨的眼神,心虚地低下了头。
证据其实就摆在面前,李家人肯定是有问题的,只要一审就知道。
反而是九针堂很冤枉,可张家的意思也很明显。
张越升想要叶家的姑娘,那就一定要给九针堂定罪,如此一来就可以逼迫叶家低头。
可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再任上几年,虽然也没有全心全意为百姓做事,但也很少为一己私利坑害百姓。
这件事只要一做,他的官声可就毁了,从今以后只能做张家的走狗。
在他犹豫的时候,张越升又说道,“莫不是郑大人还有什么疑问?”
意思很明显,他已经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张家既然能把通判都请来,就说明这个案子不管他怎么判,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为了叶家去得罪人?
反正结果都一样,顺着张家还能为自己谋点儿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郑县令清了清嗓子,“此案证据确凿,被害人服用九针堂所开药物之后丧命,九针堂难逃干系,依照律法,九针堂赔偿李家银钱五十两,开方郎中周兴奎判徒三年,流三百里,九针堂东家叶湘湘……同罪,其他相关人等徒一年。”
这番话他说得十分没有底气,因为这分明就是违背良心。
九针堂是冤枉的,这太明显不过了。
分明就是张家想要制住叶家,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招。
他现在偏帮张家,无疑成了帮手,这是彻底得罪了叶家。
好在叶家现在并无势力,以后也许可能发迹,但若现在得罪了张家,那他可能都等不到以后了。
两害权衡取其轻,这也怪不着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话音刚落,衙门外面就响起了议论声。
“啊,怎么会这么判?九针堂分明就是被冤枉的啊。”
“这你还看不出来,张家都来人了,那肯定是偏帮着张家啊。”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以后谁还敢相信衙门?”
叶家人一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这狗知县变得也太快了。
叶鸿昌本来还对他抱有希望,现在是彻底失望了。
“敢问知县大人,证据确凿是什么意思?现在有的证据分明就指向李家,大人完全不做审问,直接就给九针堂定罪,这是看着我们好欺负?”
叶鸿昌声音洪亮,周围所有人都听得见。
“衙门是为百姓主持公道的地方,如果衙门都已经没公正可言,老百姓又去哪里寻求庇护?”
周围的老百姓本来就很生气,听了叶鸿昌的话,更是群情激愤。
“是啊,凭什么就这么给九针堂定罪?现在还不能说九针堂有罪。”
“对,刚刚不是都说了吗?九针堂有毒的药物并没有少,反而是这家人支支吾吾,说辞含糊不清,大人连审都不审就定罪吗?”
“抗议,抗议!”
“知县大人如此偏帮高门大户,以后还有什么公道可言?这些人巧取豪夺,欺男霸女,难不成咱们平头老百姓就只能受着?”
“抗议!”
叶立文适时开口,将相关律法背了出来。
“知县大人你可想好了,这样的结果我们可不服,我叶家必定向上状告,若是查明真相,你的罪名可要加一等。”
门口的老百姓想往里面闯,看那架势,就像是要把衙门拆了似的。
郑县令本就心虚,面对此状,竟然说不出个什么来。
张越升丝毫不慌,笑了笑,“怪不得郑大人这么久了还在这武山县打转,就凭你这魄力,官职到这儿也就到头了。”
不过是一群刁民,全都关进牢里去,不过两三日就老实了,他却想不到办法,真是个窝囊废。
郑县令还是不敢说话,张越升道,“郑大人,回头我跟我舅舅美言几句,郑大人调离武山县,想去何处啊?”
这话又给郑县令添了些底气,他愤怒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公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来人,全部都给本官抓起来,关进大牢!”
门口闹事的百姓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纷纷退后,只有叶家人还站在那里不动。
叶鸿昌道,“大人捂得住一时,能捂得住一辈子吗?你今日若敢这么判,明日我就敢告到府衙去,府衙要是不管,我就告到京中去,我就不信这事儿没人能管。”
郑县令惊慌失措,“来人,把他给本官拿下!”
叶鸿昌冷哼了声,“敢问大人,草民所犯何罪?”
“你藐视公堂!”
叶鸿昌道,“提出质疑便是藐视公堂?我还不知这公堂已经是郑大人做主了。”
郑县令又喊了一声,几名衙役朝叶鸿昌过去。
叶鸿昌借着石阶起步,不过两脚,便将几名衙役打翻在地。
“来人来人啊,把他给本官拿下!”
现在叶鸿昌动了手,那就有理由把他拿下了。
叶鸿昌不忍女儿在狱中受苦,想要把她救出来,只是心中也有犹豫。
现在证据不足,越诉上告自家是占理的。
可如果直接把人给劫走,那湘湘就成了逃犯,之后状告也要吃亏。
还是不能冲动。
但他又怕叶湘湘在牢里会有危险,这郑县令明目张胆偏帮张家,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叶湘湘知道他心中所想,此刻被衙役押着两条胳膊,轻轻朝他摇了摇头。
叶鸿昌袖中拳头一紧,只得按下心中冲动。
几名衙役上前,叶鸿昌一一给打趴下,郑县令慌了神,“你,你想做什么!”
叶鸿昌道,“自然是讨回公道,案件不明,郑大人可得把相关人等看好了,要不然上级提审,人交不出来,那可有些麻烦。”
郑县令咽了咽口水,张越升道,“胆小鬼,堂堂知县,竟然怕了个无名小卒,有我给你做主,谁能奈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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