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初心不改
深秋凉亭,美人儿坐于其中,忧思哀愁,每每叹息,都有无尽相思流出,好不伤感。
夜渐深,天边的最后一点斜阳也被收走,黑的骇人。
陈嬷嬷顶着一把伞,怀里抱了两三朵折好的鲜,面容急切,一个大跨步上了凉亭:“娘娘,皇上出来了。”
淑妃闻言,淡然起身,面对着陈嬷嬷温声:“插好鲜,走吧。”
陈嬷嬷垂眸应下,上前一步将鲜插进凉亭中桌上的瓶,霎时间为死寂冷沉的凉亭增添了一分活力。
做完这一切,她方才走向了淑妃,搀着她走向了雨幕。
低头间,她看到淑妃的手里还拿着一支假的并蒂,像是宫外小摊贩上的玩意儿。
陈嬷嬷神色大变:“娘娘,并蒂乃是夫妻相亲相爱的寓意,您拿着这……皇上那边……”
淑妃垂眸望着手中的并蒂,声音轻柔:“当日我嫁给皇上,手里拿的便是这朵并蒂,他知晓我心意。”
她的话,刚巧被刚走到此处的庆凌帝听到。
他怀中,抱着别的女子。
庆凌帝声音难掩尴尬:“淑妃,你怎的在这里?皇额娘那边?”
淑妃像是突然被吓到,故作惊慌地回头,眼神中,有瞬间的浓情蜜意,可在看到他怀中之人的下一瞬,又迅速消散,带着些错愕和意外。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慌乱下跪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庆凌帝上前半步,却猛地想起怀中还抱着娴嫔,便缩回了脚。
卫威然诚惶诚恐地在他身后急切道:“皇上,要快些回宫,您身上的衣衫湿了,若是着凉,那就是奴才们的罪过了。”
此刻就算再会惹得皇上厌弃,他也要说。
不管是淑妃还是娴嫔,都只是后宫女人,都比不上皇体半分。
淑妃起身,往旁边让开了路,屈膝道:“皇上,太后娘娘那边,臣妾会再去劝说,以太后娘娘的宽宏大量,定然会免于之遥妹妹的刑罚。”
庆凌帝眉眼抱歉地看着淑妃,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什么,只道了句:“有劳。”
两个字,直接让淑妃的心跌入了谷底。
可下一瞬,她便回神,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得宠,不可再次失了这颗心。
淑妃颤抖着双手将并蒂莲藏于身后,声音沙哑:“君有情,妾有意,皇上和之遥妹妹当真是一对璧人,羡煞了臣妾,雨中天凉,皇上快些带之遥妹妹回宫吧,再晚些,恐怕之遥妹妹就要冷的受不住了。”
她强忍下眼泪,垂着头祝福的模样,刺痛了庆凌帝的眼。
他最爱的便是淑妃那张脸,可如今这张脸上出现了他最不喜欢的隐忍表情。
偏生他并没有以往的厌恶,反而,让他想将淑妃狠狠抱在怀里,说爱她,说宠她。
他刚想开口,怀中的娴嫔呢喃道:“皇上……皇上……”
娴嫔蹙着眉,惺忪着眼看他,眉眼间尽是柔情似水。
温香软玉在怀,饶是庆凌帝再铁石心肠,也会被这副模样融化了心。
他垂眸看娴嫔,蹙眉:“朕先带娴嫔回去。”
淑妃垂眸:“臣妾恭送皇上。”
话落,庆凌帝快步路过了她,一刻也不曾回头。
养心殿中。
庆凌帝将娴嫔放置在塌上,安排赵太医为她医治后便出了屋,背手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雨幕出神。
卫威然上前为他披上披风,宽慰道:“皇上,马上要入冬了,注意保暖,切莫染上风寒。”
庆凌帝自言自语:“卫威然,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当初不顾一切把之遥封为娴贵人,还赐了一宫主位,甚至于为了她,伤了淑妃的心。”
卫威然垂眸,斟酌再三道:“奴才是个阉人,岂懂得这些道理,奴才只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庆凌帝侧眸看向卫威然。
卫威然垂眸躲避着庆凌帝的眼神。
庆凌帝沉沉:“朕去广陵宫,你们不用跟来。”
卫威然垂眸:“是,皇上。”
庆凌帝前脚刚走,后脚娴嫔就发了癔症,口口声声说要见皇上。
卫威然走入了殿中,低声道:“赵太医,娴嫔的病要紧吗?”
“不要紧。”
塌上的娴嫔双眸紧闭,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卫威然声音浅淡:“娴嫔娘娘,您说要离开广陵宫,如今也算是如愿了,皇上对您的情谊不算浅,还望娴嫔娘娘莫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真心。”
娴嫔没反应。
卫威然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出去。
一时间,整个养心殿,只剩下娴嫔一个人。
她躺在床上流泪,眼角的泪痕划过脸颊,凉凉的。
皇上,你曾说过生生世世只爱我一个人,你还是食言了。
淑妃,当真是你漫长人生的一根刺。
可她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空荡的养心殿中,娴嫔的眼角多了些狠意,里面萃着毒,存了杀心。
广陵宫外,庆凌帝身侧只跟着一个小太监撑伞。
小太监用尽全力将伞倾倒在庆凌帝身上,先行一步推开了广陵宫的宫门。
宫门虚掩着,推开的刹那,小太监便被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淑妃一个人站在廊前,身穿一件通体雪白的狐裘披风,手里拿着一只红绸,上面写着一句话。
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落款是,瑶答应。
小太监立刻让开身形,往旁边让。
庆凌帝急切拿过伞,快步走了过去,边走边将身上的披风解下。
行至廊前,将伞扔到一边。
披风裹着他的温度,转了一圈落在了淑妃身上,暖的很。
一时间,竟让她生出几分想要依靠之意。
淑妃抬眸,望着他:“皇上,您怎的又过来了?”
庆凌帝垂眸看她,那双眼睛里,除了情谊,还带了些歉疚。
“当日新婚,朕应了你一句夫君,却没有做到与你如并蒂莲一般相亲相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朕,替你觉得委屈。”
淑妃垂眸莞尔,抬出冰凉似无骨的青葱玉手附上了庆凌帝的唇,低语道:“皇上,臣妾不觉得委屈。”
庆凌帝抬手刮了下淑妃的鼻尖,嗔怪道:“你怎会不委屈?刚才你还担心娴嫔受凉,却没有去想自己也为娴嫔身处雨中求太后恩典,还在雨中给朕行礼,瑶荷,你是当真要朕觉得亏欠你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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