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认可华清云的想法,就只能暗自嘀咕,这世上除了酸儒,还有一种就是华公子这种理想抱负高于现实的读书人,这种人一看就是没有尝过风风雨雨,不知道民间疾苦人性本恶,觉得这世上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道理和一腔热血来解决。
准确来说,就是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
这样的人,她劝也没用,索性不想跟华清云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移了话题:“华公子,你还没回答我,那天你是怎么知道援军就是那天到的?”
她刚问完,华清云还未回答,外面便忽然传来一道动听的声音。
“华公子,你还真是深藏功与名,让我们好找。”
听到这道声音,楚小紫一愣,旋即惊喜地站起,目光灼热地朝着来人看去。
苏幼月很快被她吸引了视线,看清是楚小紫,惊讶之后,喜悦问道:“小紫,你怎么在这?”
旁边的书墨恍惚间竟然想到,一个月了,他一直不信臭小子的名字是他真名,没想到,居然真是他冤枉人家了?
楚小紫前几日就已经看到了苏幼月男装入城,但知道这两日他们肯定要忙公务,所以才没去打扰,没想到,这会儿先生居然自己找了来。
她万分惊喜地瞬间蹿到苏幼月旁边时,下一秒却看到谢渊从苏幼月后面跟了来,于是瞬间又后退两步,回到了华清云身旁。
等退回来了,她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如今好歹算是先生的学生,谢渊就算是自己的师公,自己根本就不用这么怕啊!
但看着谢渊身上那一身异常冷沉的气势,楚小紫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他曾经刀人的画面,还是选择赶紧乖手乖脚地站好。
“嘿嘿,谢大人也在。”
第430章 千万别遭了贼
谢渊对楚小紫微微点头示意,楚小紫瞬间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我从燕京离开后,想着好好多逛几个地方,一路北行,刚到九原,就碰上了荣王谋反,本来想早点回去,谁知道意外耽搁了几日,就没来得及走。”
她小声跟苏幼月说完,一双眼睛就亮亮地看着她。
书墨看得啧啧惊奇,没想到,这黑小子还有如此听话的时候。更没想到,她居然认识谢大人和谢夫人,还真是深藏不漏啊。
“原来如此,那你又是怎么和华公子碰上的?”苏幼月暗暗感慨,看来这些女孩们有了走出去的机遇,一生也都会随之发生改变。
也不知京城女医医馆里的孩子们将来又能走多远。
不过为了让她们走得更远,首先得国家安定才是。
这一次,华清云开了口,他对谢渊和苏幼月打了招呼,才解释:“先前这位小兄弟两次出手相助华某,便因此结识。”
几人说话间,后面的百姓已经认出了谢渊来,一个个激动万分,想要涌上前来,谢渊身后跟来的高胜才忙道:“大人,还是去雅间谈话吧。”
直到几人进了雅间,外面的声音还沸腾着,三个店小二为了谁来雅间送茶争个没完,掌柜的一瞪眼,三人立刻噤声,谁知掌柜的自己端了茶就往雅间去,三人不由呆若木鸡。
“谢大人,请用茶,这是小的自己私藏的上等祁门红茶……”
掌柜的一抬头,看着几张堪称绝色的面容,一时间被冲击得差点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虽…虽然是去年的陈茶,但……咱们整个九原镇就没有第二人有,去年茶叶收成少,还是我十年故交知道我就好这口,特意给我留的……”
见谢渊看自己一眼,微微颔首,再看那边俊秀的青年公子和另一位小公子都笑着看着自己,掌柜把托盘抱在怀里,梦游似的出去了。
等三个伙计跑过来问,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咂了咂嘴:“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居然也能看见神仙了……”
雅间里,华清云端起茶盏,看着红艳透明的茶汤,品了一口,只觉香气似果香又似兰花香,滋味醇厚,回味无穷,他面色顿时晴朗开来。
“托了谢大人的福,才能尝到这掌柜的藏茶。”
谢渊回道:“华三公子若愿意透露身份功名,这掌柜的自不会吝啬。”
华清云一怔,旋即笑道:“华某不过一介书生,谈何功名。”
苏幼月不由开口:“若不是这次华公子提供近道图,我们也没法赶来得这么快,你就别推辞功劳了,我们已经向皇上上书为你请功。”
一旁的楚小紫脑海里隐隐闪过之前看到华清云的确在画图的画面,那会儿她还说他都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有闲情雅致画画,对方只是笑笑把图收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是在画军事用的近道图。
怪不得他能那么精准知道朝廷援军什么时候来。
霎时间,她的脸一热,但见华清云没有看自己,而是与谢渊和苏幼月谈论起来,脸上的热度才渐渐褪去,看着华清云跟谢渊都能侃侃而谈,聊得你来我往,她不由自主想到,这还是除了先生以外,她第一次见到能有人跟谢大人聊得如此有来有往的。
听到最后,谢渊居然邀请华清云去军队里做谋士,楚小紫更是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想听华清云怎么回答。
华清云一口便应了下来:“谢大人为国效力,若有需要在下之处,在下自当竭力配合。”
一眨眼,天天对自己笑呵呵的人先是成了为国家立大功的人,而后就成了保卫国家的军队谋士,而不论是谢大人还是先生,一个个都在费心费力想要报效国家,楚小紫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感觉自己有点没用,她犹豫了一下,慢慢把头低下了。
等几人谈完话告别,她才追上了苏幼月。
“先生……”
苏幼月回过头来,目光柔和看着她:“怎么了小紫?”
见苏幼月应下自己先生的称呼,楚小紫心里雀跃了一下,但很快又犹豫起来:“我…你在城中有没有什么活,我能帮得上忙的那种……反正我现在也闲着,倒不如帮你点忙。”
楚小紫来得正是时候,苏幼月还真是缺人手。
这两日暂开城门后,陆陆续续有零散的百姓来投奔九原镇,九原镇人口爆满倒还是小问题,问题就在于怕有细作混进来。
原本这镇子里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荣王的人,这个时候再混进来些细作,麻烦就大了。
她一思忖,便将楚小紫也留了下来:“倒还真有事,跟我回去说吧。”
楚小紫机灵,又比军营里的人甚至是比暗卫都更精通市井民俗,而且她年纪不大,先前也在后宅里盯过梢,当眼线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
楚小紫一听,顿时一扫萎靡,神采飞扬,跟着苏幼月就走。
如今谢渊和苏幼月并不在军营里住,但两人临时住的宅子里却暂住着不少士兵打扮的暗卫,楚小紫跟进来后,就看到后院里停留着一辆投石车,旁边屋内堆放着不少灰色的简陋陶瓷罐,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块块平平无奇的石块。
她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就是传闻中朝廷研制出来的“秘密武器”,也就是那日在城门口造成山崩地裂般的动静,打得荣王直接退兵的那玩意。
楚小紫难免好奇多看了几眼。
苏幼月见她好奇,索性直接将她带到了跟前看:“这是投石车的弹药,禁忌接触明火,若是接触,就会直接爆炸,威力巨大。”
这一个个罐子口足有三根引线,为的是防止熄火,保证弹药能炸。
看着这造型怪异的神秘武器,楚小紫感慨道:“到底是什么能人,居然能做出这么厉害的武器,要不是有这弹药,荣王根本就不可能退兵。”
在此之前,楚小紫甚至怀疑过,大盛是不是要亡国了。
可见到弹药之后,她就不这么想了,她现在倍有底气,荣王赶来,他们就用这武器炸得他上天!
这哪是武器啊,这分明就是宝贝!
一想到宝贝两个字,楚小紫几乎是下意识道:“先生,咱们可得保护好弹药,千万不能遭了贼啊!”
第431章 家门不幸
苏幼月看着楚小紫紧张的表情,正想发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渐渐严肃了下来。
虽然这些弹药的确有专人看守,不过之前他们确实从未考虑过会遭贼的问题。
如今荣王已经见识过了弹药的威力,怎么可能不动心,想必必然会千方百计来偷弹药。
她可没忘了,这城中还不知有多少荣王的眼线。
见苏幼月变了脸色,楚小紫忙问道:“先生,怎么了?”
苏幼月看了看守在弹药左右的暗卫们,暂时松了口气:“你说得对,确实应该防贼,等会儿我就让人加强防备。”
楚小紫点点头,继续跟着她往里走。
等到了屋里,苏幼月才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让她在城中专盯那些鬼鬼祟祟,疑似是细作的人。
楚小紫一听,就拍着胸脯打包票:“先生放心,别的我不行,这个我能不行么,我有经验!”
不仅如此,经过那次被人贩子抓,她现在可比从前更加谨慎小心,有时候她都在别人旁边站半天了,别人才发现有她这个人呢。
苏幼月被她逗笑了,不过还是交代她要小心。
楚小紫连连点头,而后又问道:“先生,怎么不见锦儿和春芽,我还怪想她们俩的。”
尤其是锦儿,因为自己当初假装是她表妹,那傻丫头后来就真把自己当妹妹看一样,可在楚小紫看来,锦儿笨笨的,反而更像是妹妹。
“明日第二批弹药就到了,到时候,锦儿会随着队伍一起来,春芽在京城没过来……”
她再次离京时,本来两个丫鬟都没打算带,准备把这信得过的人先留在母亲身边帮忙,谁知道锦儿得知她不带她,哭得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儿,非要跟来,还说她能来这边给伤患治伤,最后苏幼月心一软,便答应了下来。
她不让锦儿来,也是为着她的安全着想,但看着那丫头消瘦的小脸,她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一世的锦儿的确从小到大都跟在自己身边,之前从未与自己分开超过三日,这么把她继续丢下,未免也太折磨她了,指不定这丫头要把身体都伤心病倒了。
而且锦儿如今也学了不少医术,的确能在包扎伤口和抓药上帮得上忙,军队里又大夫紧缺,所以最终她才松了口。
自己第一批队伍走得急,暂时还带不上她,只能让她跟着第二批队伍跟来了。
春芽则留在京城母亲身边帮忙了。
听到锦儿马上要来,楚小紫瞬间咧出笑容,开始期待起明日。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有人来传话。
“夫人,外面有一位姓张的老太太求见,说是您认识。”
苏幼月闻言,立刻想起张老太太,这会儿话也和楚小紫说完了,索性让人将人请到前厅来见。
她一看到张老太太,就发现对方面色不太好,但对方看见她,脸色僵硬了一下,很快扯出一个笑容,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苏幼月微微诧异,不动声色看了眼张老太太旁边的吴晓莲和小花,而后问道:“张夫人,今日来怎么没带阿狗。”
吴晓莲身形僵了一下,赶紧看向张老太太。
张老太太摇头笑道:“阿狗在家,这孩子也是,吃坏了肚子,今天肚子不舒服,便只能在家休息了,夫人若是想见,老身就晚些再带他来一趟……”
“那就不必了,让孩子好好休息吧,不过你们今日来是为了何事?”苏幼月也面带笑容问道。
张老太太许久没说话,吴晓莲只能先结结巴巴说道:“是这样的,夫人,我和我娘这两天想带着阿狗回家一趟,这镇子上实在没有认识的人了,能不能把小花托到您这来,一天…就一天我们就回来,把这孩子接走……”
吴晓莲还没说完,张老太太就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不是这回事,夫人,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家阿狗吧!”
吴晓莲还在发愣,小花也急忙跪在了地上:“婶婶,您能不能救救我弟弟,只要能救阿狗,小花给您当牛做马……”
这时,吴晓莲眼泪也止不住了,她就要跪,却被苏幼月一把拦住了:“有什么事,你们起来好好说,有什么话,事无巨细如实说来就好。”
从她们一进来,她就已经看出了不对劲。
若是这一家人真把她骗下去,不论如何,她都会追究到底,可现在,她们真心相待说了实话,她自然是能帮就帮。
张老太太老泪纵横,跪着不愿意起身:“家门不幸,都是我们张家家门不幸,才招来这样的祸事!夫人若是能帮得上忙再帮,若是帮不上,就不用管我们张家,我们张家麻烦夫人的已经够多了……”
她不敢停顿,赶紧将事情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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