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听了,心狠狠一紧。
“夫人好涵养,居然没发脾气,只是把景叔鸿哄回去了。这不,一下午都在和盛柔贞说话。”张南姝道。
颜心:“你巴巴叫我来说这事?”
“你不来,我跟谁聊?有了新鲜事没人聊,还有什么滋味?”张南姝道。
颜心:“……”
张南姝:“我要是夫人,我会气死。”
颜心想了想,说:“上次夫人问我,柔贞的婚事怎么办。我建议夫人二选一:要么替她做主,包办婚姻;要么尊重她的选择。”
张南姝:“你真敢说!”
“万事求其半。”颜心道。
张南姝:“也是。能全其半,已经很不错了。”
又道,“那夫人算是有了个预备。怪不得当时没发脾气。”
颜心颔首。
张南姝的佣人倒了茶,颜心一边喝茶,一边听张南姝闲话。
不管夫人内心如何想,张南姝都觉得盛柔贞这是背刺了夫人。
她太狠了。
夫人和西府的纠葛,一辈子都化解不了。
作为夫人的养女,盛柔贞要嫁给西府的少爷,简直是在夫人心上扎刀:不管盛柔贞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夫人都要承受痛苦。
这种痛苦,几时能休?
“我要是夫人,恨不能打死她,宁可没养她。”张南姝叹气,“我受不了这个委屈。”
颜心:“夫人一生有很多的委屈,她都看开了。你还太年轻,南姝,才会觉得这个挫折受不了。”
“又来了。”张南姝把桌子上一颗蜜饯塞她嘴里,“不许装老成!”
颜心:“……”
她嚼了蜜饯:甜得过分,余味却有点酸苦。
张南姝也捡了一颗蜜饯自己吃,又问颜心:“你要是夫人的话,是同意这门婚姻,从此天天受气,还是一狠心送盛柔贞出国?”
“我会同意。”颜心说。
既然盛柔贞做了这样的选择,就是不顾夫人的感受。
反对,立马撕破脸,以后渐行渐远;同意,至少能维持表面上的和睦,成全彼此的体面。
“你也是受苦的命。我就不同意。看她怎样。这样背叛我,我先打死她。”张南姝道。
夫人没有打死盛柔贞。
到了腊月,督军府比较空闲——就像从前的衙门,腊月前把事情都处理完,封印,诸事都等过完年再说。
上次颜心来看夫人,那时候夫人这边就在对年底的账目了。
夫人没什么大事,就剩下盛柔贞的婚事。
晚夕督军回来,夫人就和他说起了此事。
督军听了,先是很惊讶;而后去看夫人脸色。
他轻轻揽住她肩膀:“别生气了。”
夫人:“先办事吧。”
督军心中惴惴,说话越发小心:“这事应该怎么办?”
“依照正常的流程,男方托人说媒,女方同意了,下聘礼、议婚期,商议好结婚细节。现在还需要去政府领个婚书。”夫人说。
督军:“一般是这么办的。那咱们,也照这样办?”
“你是景鸿的父亲,你请个人来做媒。请郭夫人吧,她跟西府走得近。我这边准备陪嫁。景鸿是你儿子,他的聘礼我来准备,总不能叫西府出钱娶媳妇。”夫人说。
景督军:“行,都照你说得办。”
夫人看向他:“至于家务事,你自己和贺梦阑商量。”
景督军忧心忡忡出了门。
他喊了自己的副官长连木生,问他:“二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昨日就知道了,督军。”副官长说。
“她怎么闹的?”
副官长:“二夫人没闹。听说二夫人先同意,叔鸿才敢去跟夫人提。”
督军一顿。
他快步往西府去了。
二夫人贺梦阑的确没闹,她也知道这件事。
她儿子为盛柔贞挡枪时,她气炸了,恨不能把盛柔贞捅死。
盛柔贞乖乖巧巧的,在西府一句多余话也不敢说。
“我会跟督军提,让督军不忘记叔鸿受过的枪伤。”盛柔贞当时道。
又说,“督军有这样英勇的儿子,会很高兴的。让叔鸿去军中谋个差事,也能服众。”
那天晚上,夫人把盛柔贞接走了。
盛柔贞走后,二夫人想了想她的话,觉得她虽然愚蠢可恨,这句话却说到了点子上。
二夫人可以凭借景叔鸿这个枪伤,让儿子去后勤处谋个肥差。
督军之前不同意。他说:“想去军中当差可以,必须跟阿钊、仲凛一样,上最前线历练。有了战功,再封官职。”
二夫人觉得督军偏心又固执。要是盛蕴有次子,估计早已封了官,不会逼孩子上前线历练。
就这样,景叔鸿的差事耽误下来。
盛柔贞却提醒了二夫人,可以借这个枪伤,去跟督军邀功。
二夫人便觉得,她这个人也有可取之处。
景叔鸿中枪的第二天,二夫人又去骂儿子:“你逞什么能?要是成了废人,还不是丢我的脸?”
景叔鸿早已算半个废人了,他父亲已经放弃了他。
对他母亲,他也没之前那么害怕,实话实说:“我喜欢盛柔贞。”
二夫人惊呆:“你不是……”
“我之前很喜欢尤文鸢,这点不假,但她去世很多年了;而后的章清雅,我并不是很爱她,只是找尤文鸢的影子。可我是真心喜欢盛柔贞。”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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