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等我,我去拿急救箱!”
顾澜潇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快速朝屋里跑去,他脸色紧绷起来,心跳得厉害,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为什么俞公馆里会突然出现致命的毒蛇……难道俞裴商发现了什么?!
可转念一想,如果俞裴商发现俞修情潜入俞公馆里,按照他们之间的仇恨,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用一条毒蛇解决。
那又会是什么呢?
顾澜潇气喘吁吁地踩着楼梯,已经分不出任何精力去想别的可能性了。
如今俞修情性命岌岌可危,他不禁乱了阵脚,只觉得心慌意乱到快要窒息了。
或许是心里还残留着那一点对俞修情的情分,也可能是因为对方曾在自己最艰难困苦的时候伸出过援手……总之,他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男人死在这里。
即使随时会被俞裴商发现,他也要冒着生命危险,从这里出去,救俞修情!
门口的沈缘心急如焚,来回踱步,不时朝着里面张望,心里无助地祈祷着。
一定要撑住……
一定要等他带着顾澜潇过去……
“我们快走!”
顾澜潇提着急救箱匆匆忙忙赶出来,一把抓住沈缘的手往黑暗中跑去。
所幸现在风雨已经变小了,只是偶尔还会有狂暴的闪电划过天空。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脸上凉丝丝的,让人心里也跟着有些发慌。
沈缘的双脚就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只能任由他拖动着。
顾澜潇跑得很急,发梢被风吹得凌乱,手上紧握成拳,一刻都没有松开。
沈手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对方紧紧攥着,手背上被他指关节捏得生疼。
顾医生也害怕俞修情死了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沈缘忍不住抬眸看向顾澜潇瘦削的侧脸,目光带着复杂。
那张脸被昏暗的光线映照得苍白透彻,像是没有血色,可偏偏那双眼睛却看不见以往的冷静,只有深不见底的慌张。
沈缘的心猛地一沉。
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而至。
两人终于一路狂奔到达了宿舍。
在看到顾澜潇着急忙慌进门的瞬间,祁云照目光剧烈震惊了一下,虽然青年已经瘦骨嶙峋,可自己还是认出来了。
对方不是被俞裴商囚禁在小别墅里吗?为什么才短短半个小时不到,就能顺利逃脱出来?甚至直接到达了这里!
但顾澜潇在看见祁云照的时候眼里却闪过困惑,毕竟他现在看见的,只是一个背部佝偻、面色肌黄的老头站在床边。
沈缘连忙解释:“顾医生,他是祁哥哥,和我一样,易容溜入俞公馆里。”
顾澜潇点头,疾步走到床边,穿戴好手套,立马抓起俞修情的手腕查看。
伤口已经完全肿胀了,上面清晰地烙着两个深黑的蛇牙印,从里面还渗出丝丝血迹,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被毒液腐蚀过,已然有溃烂的趋势了。
“他被毒蛇咬伤,距离现在的时间是多久了?有没有先特殊处理过?”
顾澜潇头也不抬地问道,一边紧急打开医药箱,从里面翻找出止痛剂和消炎粉,又给他注射了两支强效抗毒剂。
祁云照双手放在身前,如实回答道:“距离现在有半个小时了,我只给他做了简单的清理,但毒素已经扩散了。”
闻言,顾澜潇手中的针管忽而一颤,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立刻弥漫鼻端。
他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乱,抬头看向祁云照:
“有刀子吗?麻烦消一下毒,我现在只能将他毒素扩散的皮肉切除干净了。”
“什、什么……”
沈缘惊恐地瞪大眼睛,脚步踉跄,后腰硬生生撞上了桌角,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却浑然不觉,神经已经麻痹了。
脑子里又控制不住地浮现出,那日在浴室的场景,男人血肉模糊的肩膀。
祁云照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沈缘,眉头紧皱,眸底露出深深的不甘。
但他没有发泄出来,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将消完毒的刀子递给顾澜潇。
“我要开始手术了。”
顾澜潇接过锋利的刀刃,深呼吸一口,然后对着男人的伤口划了下去。
他动作很轻很稳,一点也没颤抖。
可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几乎要将自己淹没。
许久没有拿过手术刀的手已经有些生疏了,加上整个人疲惫不堪、郁郁寡欢,以至于手中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僵硬了。
顾澜潇甩了甩头,强撑起精神,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俞修情的伤口上。
沈缘站在不远处看着,看着那一块块黑紫色的皮肉被切割下来,扔进垃圾桶。
他根本想象不到,这会有多疼。
和自己当初被活生生挑断筋骨一样,一刀一剪,都是钻心剜骨,痛不欲生。
他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牙齿咬住唇瓣,甚至咬流血,也不让自己发出啜泣。
但是眼泪还是无法遏制的从眼眶中滚落,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也控制不住,一颗接一颗顺着脸颊滚落。
他只能拼命忍着眼泪,任由自己的身体颤抖个不停,就仿佛是一叶扁舟上风雨飘摇一样,随时都可能被海浪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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