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白发背带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表情抓狂中带点无奈,“不要胡闹!也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我没有胡闹,这位小姐自己也答应了不是吗?”太宰治委屈地憋嘴,眼神冷静地往真唯身上瞟。
真唯点点头,有些状况外又有些出神,银白的长发在阳光下耀眼地泛寒。
——
真唯一个人背着手慢慢走在上山的盘山公路边,海风吹得她的蓝白病号服不停翻飞。她右手边就是悬崖,悬崖下是宁静安详的大海,一道公路护栏将她和大海隔开。
太宰治双手插兜悠闲地跟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
花泽真唯。
政界名门花泽家的大小姐,祖父是上上届rb首相,父亲是下一届rb首相最有力的竞争者,昨日于医院中失踪,现被花泽家和迹部家全日本搜寻。
今天早上找她的命令直接由异能特务课传达给了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应该也接到了同样的通知。当时太宰治拿着她的照片还和国木田独步说笑,说要是能找到她,应该能得花泽家一个大人情,说不定武装侦探社直接能称霸横滨。
没想到不过是出门解决一个爆炸案,就直接遇到了正主。
因为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情况,离家出走又是为了什么,总之,太宰治决定先套套近乎,搞清情况。
比如她为什么想跟自己殉情,又为什么对自己能让异能力免疫一事这么感兴趣。
他们沿着盘山公路继续走,终于走到了山顶。
从这里看下去,海面的波澜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览无余的平静。
真唯用力地靠在栏杆上,身体不住地往下探,她入神地看了一会,转头看向太宰治,“就在这里可以吗?”
“可以。”太宰治入迷地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海风,他学着真唯的样子撑住栏杆,整个人都要懒洋洋地摊在上面,“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真唯头也不回,只一个劲地看海。
“为什么要跟我殉情?”太宰治右胳膊放在栏杆上,右手撑住下巴,“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真唯犹豫了几分钟,才开口:“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那恕我不能奉陪,”太宰治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毕竟殉情这么重要的事情,人家不想跟不明不白就想去死的人一起呢。”
“......那你先说,你为什么想死?”
“我?”太宰治看了看天空,晴朗得一览无余,几只海鸥“哑哑”地划过天际,迅速地变成看不清的黑点,“因为很痛苦啊,所以就想死。”
他的话让真唯抬起了头,“什么很痛苦?”银白发的少女认真地看着他,纯黑的瞳仁中闪着她自己都弄不懂的情绪。
“生活。”太宰治伸手捋了捋头发,又晃了晃,“生活本身就是痛苦,不存在任何有意义的有价值的东西,无聊,无趣,因此痛苦。”
“你呢?”他突然转头,真唯避闪不及地对上了视线,不自在地猛地低头,“该你了。”太宰治说。
“我没办法活下来。”真唯抿着嘴巴,想了想后这么说道。
“没办法?”太宰治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毛,“什么叫没办法?”
“就是我不能活下来。”真唯解释了一下,但好像只是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为什么呢?”这下太宰治是真的感兴趣了,没办法?什么叫没办法?难不成世界上还有谁能逼花泽家的大小姐去死不成?
“因为,为了我能活下来,有人死掉了。”真唯的声音低落下来,但太宰治还是不明白,“所以呢?”
真唯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低下头看着海面,她不停地扣着自己的手指,指甲留下一道道青白的划痕,“是对我很重要的人,特别特别重要的人。”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人,但为了我能活下来,就死掉了,我不想要这样,但我没办法,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她就是死掉了,所以我也不想活了。”
她尽力平静地说着,眼泪却还是掉了下来,狼狈地擦了擦脸,真唯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有点激动。”
“没关系。”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大概明白了所有。
花泽真唯,这个理应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她的痛苦是真的,想死也是真的,甚至和太宰治有几分相同。
如果说太宰治的痛苦在于,他试图在生命中寻找到那种根本不存在的近乎理性主义的价值和意义,那么真唯的痛苦就在于,她不能接受已经发生的重要的人死去的现实,她想要一个对方没有死去的世界,她只要那样的世界。
而治疗这两种痛苦的方式非常的类似,那就是接受,接受这个世界就是无聊无趣,根本不存在那种完美无瑕的价值和意义,接受对方已经死了并且不会再回来的事实,再也不试图改变这个结局。
但这种事情就是所谓的说着容易做着难,如果明白道理就能做到的话,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苦难的人和苦难的人生了。
太宰治做不到,他也没办法劝真唯做到。
“好吧。”太宰治叹了口气,“我回去了。”
“?”真唯不理解地皱起眉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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