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拦本尊?连你也这样?”
安轻夏听得一头雾水,回道:“我只是在履行一个普通公民的责任,不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
这话一出,困惑的人变成对方。
“小光,他犯了错吗?”
“他的错便是这身血统。”
安轻夏脑子忽然转得飞快,转头看一眼身后逐渐恢复意识的少年,“你才是小光?”
那少年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抬眼,然后极轻地点了下头。
“那就更不能让你动手了。”安轻夏放话。
他回忆起自己初见青年时的场景,对方身上总有挥之不去的悲伤,而且还自称小光。如今,真正的小光就在自己身后,奄奄一息。
安轻夏的脑子里闪过好些狗血桥段,又想起那个八卦阵,那玩意儿难道能穿越时空,而现在则是让他回到过去,去拯救一对有情人的悲剧?
想到这里,安轻夏挺直身子,定定望进青年眼里,“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本尊万事无悔。”
言毕,他动了动手指,只见他脚边的雪霎时化作冰柱,直往少年处飞去,安轻夏也不由自主地抬手阻挡。
我这是疯了吗?
在发出这句感叹同时,那些冰柱在离他手掌约一寸处停住,以迅雷之势融化,在地上形成数个水坑。接着,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水柱缠住青年四肢,青年愕然低头查看。
“你……安轻夏,你竟然没死。”
安轻夏瞪大眼,心头无限喜悦。
原来自己没死?那这里又是怎么回事?是梦吗?
他张张嘴,想要问对方更多细节,只见那青年的脸开始像年久风化的雕像那般,开始一点点往下掉皮肤碎片。
预想中的血肉淋漓画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在这皮肤碎片之下,展露出一张妖冶到极致的脸。他左眼角至下颌蜿蜒着血红色纹路,像是龙爪形状。
“你是谁?”安轻夏问。
不知怎的,他对眼前这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同样的,亦有憎恶。
那人道:“我是鸿钧。”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是鸿钧,鸿钧亦是我。”
安轻夏拼命摇头,嘴里不断回复不可能。
“你见过真正的鸿钧么?”男人问。
安轻夏怔住,他似乎没有见过。
“你没有见过真正的鸿钧,又为什么能确定我不是呢?是因为你的人生阅历?如果你的认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安轻夏道:“鸿钧老祖是好人。”
“鸿钧是好人,这是你的认知?对吗?那么,好与坏又是如何定义的?来自于你的感知?还是说,来自他们的既定规则?规则,嗯,更准确点来说,是天道,天道控制你们,让你们认为他是好人,但他真的是吗?”
“那你是吗?”安轻夏反问。
“我是正确的一方。”
“自认为的正确,但不正义。对吧?”安轻夏忽然笑了起来,“反派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不是鸿钧。”
男人也在笑,“为什么?”
“直觉。”
“鸿钧为什么不可能是反派呢?你的直觉?直觉是会骗人的。他便是最好的例子。”他指着安轻夏身后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的少年,“他的直觉曾告诉他,他的道侣会永远保护他,永远将他视若珍宝。可是你看,结果却是这样。”
安轻夏眼见着少年化为一个巨大的泡泡,泡泡之中是走马灯般的画面,全是他与自己记忆里那个‘小光’相处的点点滴滴,包括他们的决裂。
他眼睁睁看着两人在他们定情的雪山中死斗,看着他们被彼此打到遍体鳞伤,最后,他看到‘小光’取下头上的发簪,一把插入少年的心脏,随后居高临下地迎接他的倒下。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修复一个疯狂的世界。看,就是这样。”
安轻夏的周身飞出无数个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承载着一段记忆,或是无止境的战争,或是爱人、亲人之间刀剑相向至死方休,或是兽潮爆发,尸横遍野,放眼望去,满是猩红。
“他们将你从和平中抽离,利用你的善良去推动罪恶,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安轻夏,你根本就不是救世主,而是恶徒的爪牙。”
男人四肢上的束缚渐渐开始退去,他几不可见地弯了下嘴角,朝安轻夏伸出手,“该回家去了,让一切停在这里,他们的罪恶便不会蔓延。”
安轻夏怔怔望着他,喃喃道:“真的会结束吗?”
“是的。你可以相信我,夏夏。”
沉默良久,安轻夏慢慢伸出手,将要贴上对方手心时,一支水箭凭空自手掌中飞出,穿入对方手中。男人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无意识闷哼一声。
“你……”
“你还是这么会骗人啊。”安轻夏笑道。
下一刻,他骤然一个激灵,“我刚才有说话吗?”
男人死死地盯着停在安轻夏身侧透明的身影,“原来你在这儿。”
“别动,这支水箭封住了你的脉门,要是强行运功,必死无疑。”安轻夏神色飞扬,丝毫不见方才的迷惘,显然是复刻着那透明身影的样子,“很意外吗?我还活着。”
“好久不见,罗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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