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听说王济川和秦筱蓝的婚讯,是在熟食店年前停止营业当日,也没什么感触,当下就把这事情翻篇儿。
那个混蛋男人,她彻彻底底认清楚了,不管报复他还是惩罚自己,都已不值当,有上火的工夫,不如用来多看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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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临这个年过得非常开心,因为今年多了秦淮和延期赶至的丁宁。
秦淮会时不时带秋雁薇到陆家,一起说说话,吃个饭。
秋雁薇虽然有点儿不自在,面上却不会显露,何况本来就是很招长辈喜欢的形象和做派,到如今只是相互更亲近了一些而已。
丁宁是真的骨子里还没长大的男孩子,雁临喜欢的燃放爆竹、烟花,他也最喜欢,晚上只要手边没事,就喊上他小嫂子一道去院中放烟花爆竹。
一家人又能说什么呢?
俩小破孩儿高兴,相处得那么融洽,瞧着特别舒心。
过了正月初六,雁临通过姐姐交给三伯母一份合作意向书。
简单说来,是雁临用自己的临羽投资公司发起的一项合作。
她负责为三伯母投资成立毛衣纺织厂,兼顾且不限于设计、提供销售渠道、经营管理建议,要求是回本后的两年,分取三成利润。
拿完两年的利润之后,临羽和毛衣纺织厂终止合作,私人方面,雁临还是会提供给三伯母设计图,直到对方功成身退。
这是一笔私下送人情的业务,雁临本来想让陆修远出面,但夏羽和李梦听说之后,都说她多余,原本就是前有车后有辙的事,要她只管用公司的名义去办。
雁临干脆就把这事儿划入特殊的案例来操作,盈利后大家都按最初协议获利,万一赔了,就是她的私人事件,个人负责填补账面,再抹去这一笔。
这就跟最早雁临送图又送毛线到手里一样,意图只是要关心的亲戚家里富裕起来。王秀莲和秦淮、秋雁薇商量一阵,得出没多少可能改变雁临主张的结论,也就从善如流。
没两天,雁临和三伯母签订合作协议,分头着手准备相关事项。
转眼过了元宵节,雁临和陆修远、丁宁辞了亲友,回到北京。
雁临最先关注的,当然是李梦几个舍友寒假的收入。
结果很不错。
给的底薪本来就不低,几个女孩子也不是相互藏私的性格,一个摸到门路找到经验之后,当即告诉别的伙伴,一步步,几个人相互帮助带动着走过来。
寒假结束前结算分成,每个人加上底薪,收入最低一百四五,最高的因为找到的代销点情况运转很好,总共收入将近两百。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一学期,每个人不用再在伙食上委屈自己,就算生性节俭,也会三不五时打份炒菜、买点水果,补充营养。
当然,雁临和李梦都不会停止送食物给她们,而且因为有做生意这个理由,能找到有专门做熟食的亲友的由头,更加顺理成章。
李梦在过年期间,跟做餐饮的亲人手里要了几坛很受欢迎的酱菜和腌制的特别入味的小鱼、带鱼——每坛二十斤装的那种,一股脑送到雁临家里,要好友定期取一些再密封好。
两个人和夏羽碰头时,总一起琢磨同学课余时间可以尝试的小本买卖。毕竟,学校外面不乏商铺和各类自由交易小市场,里面也有针对学子做的各类小生意,连翻录磁带低价出售的事都有。
夏羽认识的家庭式小工厂越来越多,这时候提供了头花、发带、发夹、工艺质量一般的小摆件玩具等选择,她可以无偿牵线,供两个好友的同学以出厂价进货,周末节假日期间摆摊儿售卖。
李梦几个舍友经过寒假期间的经历,更加团结,索性把各自存下的钱全拿出来,凑一起进货,练摊儿时相互照应着。
等到暑假,几个人仍旧心疼往返校园的几十块路费,也相信这次假期能有更多的收入,或是继续做酒类推销,或是到临羽投资公司做短期职员。
这一年的星雅那边,重建旧厂房,陆续招聘到了几名南方时装院校的毕业生,成立设计部。方雅作为被两个业内翘楚手把手带出来的人,设计的作品已经投入市场,累积的经验颇多,当仁不让地成为设计部副经理——经理是大多数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雁临。
暑假过后,徐东北开始跟雁临磨烦做电视广告的事,一次趁着要和陆修远面谈合作业务上的事,到北京期间,约雁临一起吃饭。
其时正是枫叶正红的时节,雁临已经拿到驾照,陆修远平时大多把车子留给她,自己用公司里配备的车辆。
雁临跟在徐东北车后,在市里转了将近一小时,才来到徐东北说的餐馆门前。
这毛病,陆修远也有,在家吃喝还能将就,到外面,要是自己看不上的馆子酒店,绝不肯光顾。
在雅间落座点菜之后,徐东北笑问:“上大二了,比大一轻松些没有?”
“哪有,校内响当当的人物太多了,松一口气就能被同学甩出去几条街。”雁临实话实说。
“爷爷说你一边学一边结合生意实践,表现很好。”徐东北宽慰她,“老爷子在这边有熟悉的老朋友,也有短期做他学生的人,特地打听过,讲师都很喜欢你,对你校内的表现很满意。”
“哪有表现不好的人?”雁临笑着,取出投资公司今年至今为止的财务报表,“瞧瞧你放公司的钱涨了多少。”
徐东北笑着接过,看完挑一挑眉,很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小兔崽子,行啊你。”
“你才小兔崽子呢。”雁临仍如以前,当即还嘴,下一刻已是笑眉笑眼,“只要有了成功的先例,就不愁客户主动带齐资料找到公司,我们要做好的是调查分析市场和数据。确定意向客户背景没问题,一般就可以合作了,我们做这些还挺在行的。”
“你跟你同学是没问题,夏羽也做得来?”徐东北对夏羽只有两个固定的印象标签:模特,外语好。她和雁临成为朋友,一直是他很不理解的一件事。
“那是,她在国外特地辅修过计算机、金融,都拿到学位了。”雁临赶紧为闺蜜正名,“只不过,刚回来的时候选择少,做翻译说起来也好听,就随便找了那个工资高的单位。”
徐东北一乐。
席间,两个人一如久别的好友、同事,聊起各自身边的大事小情。
徐东北提了提王济川:“靠他媳妇儿家里出的钱,今年倒腾农饲料,估摸着市里的农村都跑遍了,多多少少的,一定是赚了。”
雁临很公允地评价:“这也是条不错的路,赚钱放一边,对务农的人有好处。”
徐东北嗯了一声,“我来之前,听方雅说,宋多多正在清仓,过不了多久,要带店员去市里。”
“是吗?那敢情好。”雁临由衷地说。比起宋多多说过的期限提前了,意味的当然是手中存款先一步到了预定目标。
徐东北只是感觉她可能关心,顺道提起而已,自己并不在意那两个人过得如何。
聊完天,他要谈的当然是做电视广告的事:“星雅现在是市里发展情形最好的私企,说一两个月上一次报纸真不是吹牛,也真不是我跟修远捎带着打广告。你忙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迅速发展时装业、创立品牌?还是说,你有迟早离开星雅,要创立自己的品牌?”
“怎么会。”雁临笑了,“说心里话,最早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没出半年就打消了,星雅给我的支持,是我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得到的。”
陆修远不消说,徐东北、金小杭、刘建芬、雷子给予的信任,偶尔甚至能超过她对自己能力的信任。
不管在怎样的环境发展,她要的不过是实现自己的设计理念,既然星雅就是她在这领域的天堂,何必舍近求远?
徐东北心安下来,“那你给句准话,寒假前能不能给我广告策划案?”
“我有条件。”
“说。”
“夏羽是广告女主,起码以后五年,还是星雅唯一的代言人。”
“……你对修远估计都做不到这份儿上,女孩子的友情……”是该说也真跟男人似的有情有义,还是该说也挺可怕的?
雁临不理他这一茬,“行不行?”
徐东北瞪了她一眼,“废话,我跟姐姐姐夫早想到了,再找个比夏羽更合适的,就得拎着你上阵,关键修远就不答应。”
雁临欣然一笑,取出一个文件袋交给他,“你难得好说话一回,我就也大方一回,慢慢写出来的,回去好好儿瞧瞧。”
徐东北唇畔逸出惊喜的笑,接过时忍不住咕哝:“小兔崽子,不早说。”
雁临横他一眼,专心品尝北京烤鸭。
饭后,一起往外走的时候,徐东北说:“我跟修远说好了,明年给你报名参加国际时装大赛,以公司的名义。”
“……”雁临拎着单独打包的三只烤鸭、两道菜的手一抖,差点儿扔地上,“这种事也是你们能替我定下来的?”
“已经定了,有招儿想去,没招儿老老实实参赛。”
“……那你呢?”雁临听陆修远提过几次,徐东北的男装公司仍旧稳稳地占据一席之地,且他的好作品越来越多。
“我不需要争取那种名誉,你需要。”徐东北对她温和的一笑,“再说了,你先给我试试水,之后我心情好了再参加,不是更占便宜?”
这些话,也只有第一句能听能信。雁临又不傻,再清楚不过,他是把争取她在行业地位的事放到了他自己前头。
雁临深凝他一眼,微笑,“徐东北。”
“嗯?”
“谢谢。”
“滚吧你。”徐东北笑出来,“要是真长良心了,回头给我公司设计几套男装。”
“答应你了。”雁临说。
徐东北瞥她手袋一眼,“你要是再给我拿出一摞设计图,我就真要觉得大白天撞见女鬼了。”
雁临一愣,又想用手里拎着的打包菜肴扔他。
徐东北哈哈地笑,“到时拿个奖回来,这是我最盼望的好消息。”说着手一摆,“走了,回见。”
片刻间,瘦瘦高高的颀长身影离开她视野。
第72章 功成名就时
站在车前, 望着徐东北的车子绝尘而去,雁临在萧瑟的秋风中静立良久。
这个男人,是她最有默契的同事、朋友, 又何尝不是她在时装设计路上的恩师一般分量的人。
雁临放好手里的东西, 坐到驾驶座, 开车回校区。
徐东北的近况,她也不是没听人说过。
他今年比起去年的情形好了不少, 起码不再可哪儿设酒局了, 相应引发的却是成了名符其实的工作狂, 星雅的事务一样不落, 自己那边的男装公司屡屡推出新的作品与整改措施——措施在那边推行无误后,转头就大刀阔斧地推行落实到星雅。
说来说去, 他更在意星雅的发展。是否有必要做到这地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儿了。
雁临想装糊涂也不行。
和她爱的男人一样, 是同样深如海的情意。
只是, 陆修远的付出,雁临可以回报, 对徐东北,却是没办法给他任何回馈。
没来由的感觉有所亏欠,她只能尽量忽略很多默契, 哪怕知道那不只是来自于共事期间形成的默契。
开车回返的路上,雁临不由反思前生遇到的这类型的男人。
这种男人也不是一定就是生着桃花眼、性格不羁,只是身上有某种近似的特质, 且是她一眼看到就能分辨得出的。
但是, 前世最早遇到这类男人, 大概是奔三的年龄,男子的年龄要么与她相仿, 要么大她几岁。
这导致这辈子她对徐东北的估算出现偏差:前例失恋的时间撑死了几个月,而确然遭遇的这男人,打相识到如今就知道她是已婚身份,算起来,已经恋着又同时失恋的时间,加起来已经两年左右。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而这时限不论对谁来说,都是年轻岁月里不短的时间。尤其,他已不是青春少年、热血鲁莽的阶段。
他没热血上头,更不曾鲁莽行事。他只是一而再地任性。
任性地把自己的感情分解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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