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临横他一眼,“个没正经的。”说完扯着他上楼。
小楼的一层, 东面三间为主客厅、书房、厨房, 主卧室带卫生间浴室, 西面两间房有小客厅、书房,次卧带卫生间浴室。
因为宅基地面积充裕, 格局又经过精心规划, 一层楼约等于有两套高档的一室户。
到了二楼, 格局一样, 只是主次与一层相反。
雁临听婆婆说过,当初为了楼上楼下的卫浴厨房铺地下管道, 实在没少费心费力。
此时想想,在县城都如此, 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建房子时, 花费的心力只有更多。
楼上西面三间是给陆修远的,近来在卧室添了电视柜、彩电。
雁临看了一周, 觉不出有任何装修的必要,“这样就很好了,装修了倒会跟别的房间分出新旧, 没必要。”
陆修远却在用室内设计的眼光重新审视,“还是装修一下,家具要做调整, 到时楼上楼下一起。”
雁临微微蹙眉, “有这必要?”
“有。”
“……也只好随你折腾了。不过, 你得先跟长辈报备,他们同意了才可以。”
“早就谈过了。”陆修远带她到书房, “地方够用,再给你加一张写字台。”想到她摆摊儿似的放东西习惯,加一句,“越宽大越好。”
“嗯!”
“画架放哪儿?”
“等我看一下。”
两个人还没讨论完,陆博山和林婉带着食材回来了,忙下楼帮忙。
四个人一起在厨房准备火锅。
为着这边“出门饺子回家面”的俗语,雁临特地擀了一些宽面条,留在最后下入火锅。
炸辣椒油的时候,她问陆修远:“现在还需不需要忌口?”
“不用。跟别的病不一样,好了就是好了。”陆修远说。
晚上,围坐在客厅西面的八仙桌前,其乐融融地享用火锅。
新鲜的牛肉、羊肉薄如纸片,白萝卜、红薯、土豆、冻豆腐、鸭血豆腐切片,另有鱼丸、卷心菜、茼蒿、金针菇、粉丝,饭桌摆的满满当当。
陆博山和林婉特地开了一瓶酒,记挂着修远得送雁临回家,让他意思一下,八钱的小酒盅喝两盅即可,他们和雁临随兴。
席间,林婉才顾得上细看两个孩子身上的毛衣,同是淡蓝色,纯手工,不免问雁临:“又是你给修远添的?”
“帮家里三伯母搞点儿小副业,捎带着请她给我们俩多留了几件。瞧着怎么样?到年底有几款质量更好的,打过招呼了,到时给你们和爷爷奶奶。”
“那可得照时价给人家钱。”林婉叮嘱陆修远,“这事情交给你了,记住。”
“忘不了。”陆修远调侃母亲,“给没给我爸做过衣服?”
“还做呢,”陆博山笑道,“会买就不错了。”
林婉不以为意,“我这是随咱妈。没办法,谁让你跟爸都不如修远有福气?”
大家都笑。
陆修远提及带雁临去乡下,劝说祖父祖母搬来同住的事,“雁临提起来的。”
陆博山望着雁临的眼神,一如看着亲闺女,“去一趟是最好,先前爷爷奶奶一直数落我们包办婚姻。”
雁临笑得现出小白牙。
“不管他们同不同意,今年都得一起过年,人接过来就好说了。”陆博山说,“我估摸着没什么问题。”
对雁临,林婉习惯把很多事摆到桌面上,“爷爷奶奶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主要是看着我和你爸上火,用他们的话说,除了工作能力过得去,生了俩孩子,简直一无是处。
“再就是前些年大环境乱糟糟的,所在地方越大,瞧着有些事越上火,闹饥荒那些年,也是乡下更活泛一些。
“现在有你这样的孙媳妇,老俩一准儿乐呵呵地过来。”
雁临笑着握了握婆婆的手,“反正就算耍赖打滚儿,我们也把爷爷奶奶接来过年。住一段日子,他们一定不放心修远,留在县里盯着他总归更容易。”
“没错!”陆博山一拍手,遂端起酒杯,“来,孩子,咱爷儿俩喝一口。”
“好啊。”雁临笑盈盈地端杯,自动忽略了陆修远噙着笑意的眼神。
饭后一起收拾完毕,吃着水果说笑一阵,八点来钟,陆修远送雁临回家。
路上,他说起亲厚的弟兄:“秦淮转业后干了两年文职,辞了,这回开的咖啡厅生意时好时坏,大军、刘云比他更会经营,我让他们留下了,年前回来。”
“你在信里说丁宁康复情况很好,现在怎么样了?出院没?”雁临问。
“我回来前还有点儿瘸,说我不够意思,也不等等他。”
雁临莞尔。
“过完年,秦淮、丁宁一起过来。”
“就是说,丁宁也不会接受转业安排?”
陆修远沉了沉,“我们这种人,一旦离开,就是有严重的伤病,不能再在第一线,不然也不用转业。接受安排混日子,根本受不了。”
雁临挠一下他手心,又紧握他手指一下,着意岔开话题:“秦淮比你小八个月,怎么还在信里电话里跟我装可怜?说衣服鞋子要是不好,相亲更没人看得上他。”
“说的也算实话。”陆修远笑说,“他想结婚,挺看重相亲这事儿的,想碰到一见就有好感的姑娘,问题是一直没遇见。有两个倒追他的,也没感觉。”
“缘分没到,没办法。以后真得多给他做衣服鞋子,起码保证他受女孩子待见。”
“我看成。”陆修远想到什么,笑出来,“到时候还得加上丁宁的。秦淮一穿上你寄过去的衣服鞋,就跟丁宁显摆,丁宁骂他不是东西,吵着也要给你写信要衣服。
“秦淮不着调,说你现在这德行能穿什么?有本事站起来溜达一圈儿。丁宁气得手边有什么就冲他砸什么。”
雁临也笑得不轻。
小学腊月十二放的假,秋雁薇开始每天两头跑,在雁临这边帮忙做腌菜酱菜,腊肉腊肠什么的入冬后就已做了不少,不需再添;到家准备年货,得空了帮着织一阵毛衣。
这晚,父母有事情跟她谈,可是雁临一直没回家,索性背着挎包在楼下等,见面交代完就回家。
没想到,等到的是陆修远送妹妹回来。
看清车里的人,秋雁薇绽出大大的笑容,摆一摆手,迎过去。
陆修远忙下车打招呼,随着雁临唤“姐”,笑问:“怎么在外头?没带钥匙?”
“不是。”秋雁薇解释一番,拉住走过来的雁临的手,轻晃一下,“既然你回来了,我就放心回家了,明天来搬东西。”又轻声告诉雁临,“今晚要跟我细说两个相亲对象的条件,你伯父伯母要疯似的。”
雁临有些同情,“那只能祝你好运了。”
“说不定就会遇到真命天子呢。”秋雁薇很乐观,随后笑着和妹妹妹夫道别,“有空到我们家串门吃饭,回见。”语毕,脚步轻快地去取自行车。
陆修远把后备箱里给雁临备的年节礼搬下来,送上楼。
雁临冲了两杯咖啡,“爷爷奶奶的尺寸,我问过爸妈,也给他们准备了衣物,走的时候带上。”
陆修远喝了一口咖啡,神色非常松弛,“带过去还得带回来,不用折腾了。”
“这话说的,只要睡觉就有醒的时候,还能不睡觉了?”
陆修远笑着伸手,要她坐到身边,从衣袋里取出个戒指盒,“来,看看合不合适。”
“居然要送我戒指?”雁临笑着伸出手。
陆修远给她戴到右手无名指上。
黄金的戒指,镶嵌着一颗水滴形红宝石,约有她拇指指甲盖大小。
前世雁临连续做过好几年婚纱晚礼,连带的不知道接触过多少搭配礼服的珠宝,早已练出上佳的眼光。
此刻她有些不安了,“这太名贵了……”
陆修远则转一转戒指,满意地点头,“刚刚好。”又端详一下,“好看,打今儿起每天戴着。”
“不如办婚礼时再给我。”
陆修远勾她下巴一下,“不是说好了,不准再拒绝我的礼物?”
雁临心念一转,又开心起来,跑去卧室,拿出盛着劳力士腕表的包装盒,取出来,“你手上那块,有没有纪念价值?”
“自己买的。”
“那就行了。”雁临站在他面前,摘下他腕上的,戴上新的,笑容愉悦,“我眼光也不错。”
“……”这下轮到陆修远想拒绝了。据他所知,目前市面上这种腕表,便宜的也要九百来块。小兔崽子赚到的钱,在别人看来或许轻松,可他知道,那是她耗费多少脑力得到的回馈。
“怎么了?又要许你不许我?”雁临撇下他,坐回去喝咖啡。
“很珍贵的礼物,谢谢。”陆修远抚了抚她后颈,说起别的,“吃饭的时候想到一个事儿,得事先跟你说一声。”
“你说。”
“爷爷奶奶那边也装了暖气片,用自家的火炉供着。常年只有老俩住着,二楼的暖气片除了试水,根本不烧。”
雁临想了想,颈子一梗,“你是说,等我们过去,要睡一间卧室?”
“那倒不用,我跟爷爷奶奶住一间,或者睡书房。我是让你有个思想准备,乡下夜里特别静,爷爷奶奶住的位置偏,附近没几户人家,你要是害怕,我们找个跟你作伴的女孩子一起去。”
雁临想一想,“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快过年了,谁不是正忙的时候?怎么好意思找人跟我们跑一趟。”
顿了顿,她点了点他眉心,打心底觉得好笑,“一遇到这种事,你脑子好像只会走直线。我们领过结婚证了,爷爷奶奶当时虽然没来,可是寄来了不少东西。你确定他们会让我们分房睡?最多是警告你老实一些。”
按黄石县的风俗,一般领证没多久就摆喜酒。也有一些年轻夫妻,因家里没了长辈又手头拮据,两个人登记后直接住一起。
总之,在这边法律普及的效果很好,大家对登记的看重和婚礼一样。
陆修远的爷爷奶奶,留学过的资深学者,开明不消说,相较起来更认可结婚证的法律效力也是必然。
陆修远只是唇角上扬,笑得有点儿坏,“那你现在最需要担心的问题,是我。你见过守着兔子的狼老老实实的?”
雁临挑了挑眉,心说我还不知道你?不自觉地,又开始跟他逗咳嗽玩儿:“是吗?既然早晚都得睡一起,那你今晚别走了,可以先——”现找了类比的词儿说这事,“先熟悉一下业务。”
“有道理。”陆修远说,“我这两天也真累得够呛,正懒得动。”
雁临拿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闷不吭声地喝咖啡。
陆修远望一眼卫生间,“有没有我洗漱的东西?”
“你、你认真的?”雁临不自觉地磕巴起来。
“不然呢?”陆修远剑眉微微一挑,“这是你的地盘儿,怎么你像是更害怕的样子?”
“……”雁临心念数转,横了他一眼,起身去卧室,“等着,我给你拿备用的洗漱用品。你走我可跟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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