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旦上了车,车帘被放下了,梁云连忙用干燥的布巾擦拭他的头脸。
莲旦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
梁云凑近了,问他,“怎么了?”
莲旦的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我以为我自己能行,到头来,给你们添了麻烦。”
梁云听了,眼神柔软,握住他的手,说:“最近的村子不过两里地,我和无双不来,你自己硬捱肯定也是能捱过去的,是我们不放心你,他……更是放心不下你。”
“他”是谁,显而易见。
莲旦抬起头,看向梁云,梁云这才发现,这个挺着大肚子,辛苦赶了两天路的瘦弱的哥儿,并没哭。
“谢谢你们。”莲旦说。
梁云摇摇头,低声道:“霜若回大宅了,小旦她带着呢,都挺好的,你放心吧。”
莲旦点了点头。
马车嗒嗒地行驶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梁云看了看外面,说:“雨停了,下车吃点东西换身衣裳。”
莲旦没动地方,梁云看着他,笑了笑,道:“他让我们劝你回去,不过,我两是打算对他阴奉阳违了。”
“莲旦,”梁云眼神认真地看着他,“他会想通的。”
莲旦这才起身,从马车上下来。
在村子里停留了一晚,第二天,白无双一家三口冲莲旦摆着手,莲旦弯腰鞠躬道谢后,又踏上了行程。
距离渡口还有一天多的路程,莲旦休整了一晚,状态好了许多,脚也消肿了,走得不慢。
中午,在一处馄饨摊上,莲旦才坐下,桌子对面就坐下一个人。
莲旦一惊,抬头一看,发现刚刚坐下之人正冲着他笑,却原来是春节时在大宅见过的,那个要跟他喝酒的汉子。
这人打完招呼,就去跟摊主那里利落地叫了两碗馄饨,几个烧饼,还有两样小菜。
弄好了端过来,冲莲旦道:“快,趁热吃。”
两人坐这里吃饭,莲旦几乎没机会说话,对面那人一边吃,一边滔滔不绝,一会儿讲他东边邻居丢了二十两纹银是怎么怎么找回来的,一会儿又讲西边邻居新娶那媳妇怎么怎么厉害,把他那邻居治得服服帖帖、耳提面命。
吃完了以后,这人又给莲旦买了几个烧饼加肉,都用油纸包好了,留着他路上吃。
要告辞的时候,莲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就是来跟我一起吃饭的吗?”
这人一拍脑袋,“对了,忘了正事儿。”
“什么?”莲旦问。
这人说:“回去吧,路上艰辛,别累坏了身体。”
莲旦摇头,说:“我不回。”
这人迅速放弃劝说,道:“行吧,那你慢走,再见。”
莲旦睁大了眼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最后,也说了个“再见”,冲着这人摆摆手,离开了。
走远了他回头再看,那人还笑呵呵地望着他这个方向,冲他直摆手,喊道:“路上注意安全,见到他替我问好!”
莲旦继续往渡口走,快天黑时,下一位出现了。
这人莲旦也记得,对方话很少,上次见,还因为把果树上的果子都打掉了,赔了他五两银子。
这五两银子现在就在莲旦包袱里,他已经花了一两了。
这人见了莲旦,也不说话,找了店家给他安排了住的地方,又弄了热乎吃食送了上来,再就没出现过。
等第二天一早,莲旦出门时,就见他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见他出来,这人塞给莲旦一袋子东西,弯腰行了一礼,道:“你想回去吗?”
莲旦摇头,说:“不想。”
这人看着他,似乎在犹豫,但很快,他就意有所指地开口道:“今天没有去西边的船,要明天才有。渡口旁边有座荒废的破庙,你可以在那里过夜。”
莲旦点了点头,屈膝回了一礼,这人就道了告辞,离开了。
这家客栈离渡口不算远,莲旦走了一个多时辰,便找到了地方。
到了渡口一问,果然今日没有出发的船只。
莲旦在旁边茶水摊吃了东西,吃完了饼子和酱肉,把刚收到的小包袱打开,里面立刻传出果香来,莲旦挑了一颗梨子,香甜水分多,吃完了干燥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吃完东西以后,莲旦打听好第二日开船的时间,就去找那间破庙去了。
这庙离渡口不远,莲旦进去时,看见这庙里并不像他想得那样破败,虽然不见香火,佛像上也挂上了灰尘和蜘蛛网,但地上有燃烧过的火堆,还有明显收拾过的痕迹,看得出经常有人来这里凑合住上一晚。
一路走来,没看见有可以住宿的客栈,想来过来乘船的旅人,少不得像莲旦这样,要在这里停留。
想到这里,莲旦多少有些害怕,他来得早,所以这里没人,到了晚上,可能会有其他人过来。
他简单拾掇了一下,给自己选了个角落,把包袱打开,拿出个布单子来铺上。
来不及歇,就把包袱里柳叔齐之前送他的那把短刀拿了出来,回忆着霜若教给他的招式,试着练了一阵,觉得累了才停下,把短刀收进袖子里,准备随时拿出来用。
做好这一切,莲旦才在那布单子上坐下,盯着庙门口,戒备地休息起来。
直到快要天黑,庙里也没再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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