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她……如果是她得了这些,绝不会把一手好牌打得如此窝囊。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还是义愤填膺,一幅忠仆的样子,“可是二夫人,这件事您不能不管呀!”
“管?你从前就一直撺掇我,可我拿什么管?”小魏氏哼了声,语气中带着自嘲,眼中却快速闪过几不可见的狠意,“论身份地位,人家是正,我是偏。论出身,人家是武国郡王嫡女,后封的和亲公主。我只是个丫鬟,承蒙未老夫人不弃而已。论容貌,我不过蒲柳之姿,而咱们王府养人,那人之前虽然丑怪,可是近来看,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凡此种种,我什么都比不上,又有什么资格是去阻止?又有什么本事去阻止?!”
白芷垂下眼睛。
果然是气得狠了,平常这种带着情绪的话,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而且,什么“那人那人”的,连王妃也不称一声。往日里,是绝对不会出这种容易让人揪住的错的。
“可您是燕北人!是魏家人啊!”茜草凑了过去,拉了拉小魏氏的衣袖,“这话不该我一个小小的奴婢来说,简直是砍头的罪过。可是……咱们王上毕竟还年轻,平常也不怎么好女色,被蛊惑了也很可能。所以,二夫人您要救王上啊!那个女人可是武国过来的,那个可恶的武国皇帝派来的,咱们不是早就说过,就怕她没安好心!”
第193章 算计
“够了!真正的魏家人,如今正在奉先堂里供着呢!”小魏氏甩脱了茜草的手,连烦躁之意都压不住了。
她已经在慢慢布局,但是王上不走,这手就不能伸出来,否则必被斩断。
王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走?不是说军情告急了吗?!
“虽说王上带着那个人去别庄,我心里也是不愿意的,这件事犯不着骗你们俩,哪个女人不想得到夫君的宠爱?可是这是王上的决定,我一个没有见识的内宅女人,就算不只是考虑自身,还考虑到了家国天下,又能有什么置喙的吗?”
火气,忍着得住就没事儿。
可一旦发出来,就必然会控制不住。
所以小魏氏说着拍了一下桌子,人也猛的站了起来,在书桌旁快速走动了两个来回。
而这个动作似乎让她胸口堵的那口气不那么直顶着心脏了,就立即收敛起失态,指着茜草说,“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哪怕在自己的院子也不行,这些想法根本就不能有!爷们儿要喜欢谁,男人家要宠幸谁,难道我们女人家还是能左右的吗?那些狐媚子的手段我不会,也不屑于去用。你们都给我稳着点儿,不要乱说乱做,不要给我闯出祸事。否则,别说我不保你们。也不要跟苑柳居那个女人似的,动不动就要整出一点幺蛾子,动不动就要病一病闹一闹,就好像王上为此多看她一眼半眼似的。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魏家还要脸呢!”
喘了口气,语速慢了些,“事关家国天下的大事儿,前朝还有那么些大臣能臣,朝后还有那么多老臣功臣,若轮上我一个女人出手,那燕北成什么了?”
“可是夫人……”
“没有可是!你别再说了!”小魏氏才压下的火气突然又爆了一下,“不要仗着你是魏老夫人赏给我的,就好像比别人更有脸面,可以不听我的话!你信不信就算我把你发卖了,魏老夫人也不会说半个不字!还是,你打量着王上如果能宠幸与我,你就能有什么上位的机会吗?”
三宫六院,帝王的规制,其中有好多是嫔妃的宫女充当的。
燕北现在没这个条件,也没这个苗头,但谁知道以后呢?
其实魏老夫人和魏老将军认了小魏氏做了义女的,但是除了在二老面前,她从来不称义父义母,而是和别人一样用尊称。
看着格外的守礼,却格外的……疏远。
“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夫人饶恕!”茜草见小魏氏真生气了,连忙道,看起来凄凄惶惶的,很害怕的样子。
而且立即就要跪下。
小魏氏却一扬手,阻止她,并说,“我乏了,你们都下去,我要歇一下。”
茜草急忙后退,几乎像是丧家之犬那样的跑了出去。
白芷麻利的把窗边的短榻铺好,也快步退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茜草站在角门那里伸手招呼她,就走过去。
“你就可劲儿折腾吧!早晚一天折腾出祸来!”白芷使劲儿点了点茜草的额头,“这次拍马屁拍到马脚上就算了,虽然你替她说了心里的话,但有些话就算她自己的说出来也刺耳啊。而且……”
白芷咬了咬牙。
茜草却嘿嘿笑了声,没等白芷再说就主动道,“你是怕我对王上起了别的心思吧?你放心,我才没有,我就是想要多多的银子,等混足了日子好回到爹娘身边去。别忘了,魏老夫人可是亲口答应了我们的。”
“这样最好。”白芷赶紧说,“你这丫头就是比我机灵聪明,可是若心思太活泛,有时候也不是好事。你看这一次,你又得了什么好处?”
“没想到好处,就是想激激她罢了。”茜草扬了扬下巴,有一点智商碾压的骄傲,“你不知道,其实她并不信任我们,事实上她谁也不信。你没看到吗?很多活儿,她都切零碎了,你干点,我干点,别人干一点吗?让咱们所有人都不能掌握全部。真不知道,她到底要防什么。就比如,你不知道她早就写了好几封信给魏老夫人吧?都是邢妈妈亲自送去的。别问我怎么知道,有的是贪嘴又多嘴的小丫头。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说你每天跑来跑去不肯安生,原来四处打听那些事情,可这又与我们什么相干呢?”白芷说,然后顿了一顿,因为她突然注意到四个字:魏老夫人。
“她要搬来那座大神做救兵吗?”白芷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凑近了茜草。
茜草指了指主院的方向,“王上在,谁来了也不好使!但是,王上往常一年中倒有半年是不在燕北的。不是打仗,就是练兵准备打仗。今年其实已经留了很久,怕是快走了吧。所以呀,我激激咱们二夫人,她动作就会快一点……”
但这次白芷却不信服,摇头道,“我是说不过你的,却总觉得你这样是不对的。算计人,却不要把人都当成傻子。”
“你不算计别人,别人就算计你。”茜草果然是不服的,“你就别管了,跟着我,包管没有坏处。”
说完转身就走了,白芷留在那里,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安,总觉得错的是会造成更错的结局。
肖绛当然不知道桑扈居这边发生的一切,事实上她对内宅的事情根本完全不感兴趣。
谁爱斗谁斗,争来斗去也不过就这一方小天地,格局和眼界也太窄了。只要不惹到她,她就是无所谓的。
不过古代女人也没办法吧,因为家庭就是她们的全部人生。她不同,毕竟带着现代穿越者的金手指,而且很荣幸的遇到了能赏识的君王。
她就是没想到,这位君王要带她去别庄看一下药厂的选址合不合适,居然有人要死要活的非要跟着。
“王妃身边只带着两个大丫头,怕做起事来不太方便。不如妾身也跟着去好了,凡事还好搭把手。”白芍药说,“而且我听说别庄那边并没有厨子,我倒是烧的一手好菜。王妃跟我一样同是武国来的,只怕也是想念家乡口味了,我真的愿意效劳。为妾者,伺候主母是应该的呀。”
第194章 真不要脸
肖绛瞠目结舌。
这跟之前两人的见面,态度完全不同。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难道是千人千面?
第一次,外表恭顺中带着隐约的傲慢,就是美女对长相普通的女人自然而然产生的那种优越感和傲慢。
仿佛在说:男人全会被我征服,他们征服的天下自然也是我的,你别得意。
第二回 ,干脆就是装鬼吓人了,恶意不能说不满。
重要的是,既然说她是当家主母,那一晚可是当着主母的面就勾引人家男人了,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我可不敢用你。”肖绛摆摆手,“你这样的美人儿就是摆着的,怎么可能干活?再者说了,我来了几个月,你一直病着,总共才露了两次面。如果真要使唤你,再病重了我可担待不起。”
“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妾身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白芷药干脆走到了马车前,“王妃一路从武国来,我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都经历过长远的路程,那真是腰酸背也疼。妾身也有两手推拿的功夫,路上就给王妃松解松解吧。”
说着,居然硬往车上挤来。
在现代的时候,不管什么约会,男人略早到些等待女士,是一种很绅士的很优雅的行为。
但这是在古代,高闯还是燕北的王,肖绛不可能让他等。
这事儿说大不大,但肯定会被人诟病。
肖绛虽然不愿意理会这些小事小情,可是到底挺烦的,于是就很注意,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一刻,就先穿过二门,到了一进王府大门的宽阔院落。
那里地方之大,就好像一个小操场,已经停了一辆燕北最高规制的马车。虽然没那么华丽,就像燕北的建筑风格那样,疏阔大方朴实,有着简洁之美。不过用料十足,看着威风,是八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那种。
其他仪仗,亲卫和队伍,都在大门外等着。
大门处又宽又大的门槛,也已经卸掉了,方便马车出行。
马车旁边,只留着近身伺候的人。
肖绛来了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她身上,谁料到白姨娘就躲藏在了附近,突然间跑了过来。
偏偏阿离和阿泠正在指挥小丫头搬运随身使用的东西进后面的小马车,离得远一点儿,于是白姨娘就直接站在肖绛面前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姨娘这回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殷勤殷切又很卑微,让肖绛一时难以适应,也不好意思冷着脸。
以致现在白芍药突然想挤上马车,居然一时都忘记了阻拦。
不少偷偷跑来观看的眼线,包括茜草在内,都不禁撇了嘴。
二夫人说的也没错,这才是个真不要脸的。
大约预料到这个女人会作妖,二夫人所以才暂时不露面的吧。
王上和王妃正式出行,按理说各妻妾、晚辈、王府内官是要来送行的。但是高闯早就把话吩咐下去,嫌人多杂乱,不让相送。
其实他是怕啰里啰嗦,耽误出行的时间。
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就都听从了命令。
高瑜和高钰是觉得父王出行却没带上他们,好不容易勉强能和肖绛和平相处了,这下又把仇恨值记在她的身上。
当天早上是赌气,也根本没有露面。
就白芍药,这般明火执仗的……
她大约觉得,只要进了马车,肖绛本就是个不爱与人争斗的性子,八成不好把她赶出来。等到了地方或者是半路上,就算王上发现了她,也不会再分出人手把她送回来。到时候她死赖一下,哀求一下,就能留下。
她都愿意当丫头了,这般牺牲,王上还有什么不满的,不过多个人。
另一方面,王上是出来游玩的,心情必定非常放松,不会像平常那么严肃和严厉。只要她能留下,就一定能能想到其他好办法,让王上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毕竟,她长得可比那个王妃美得多了。
王上以前没有亲近她,肯定是因为没有那个心情。现在心情好了,男人,谁会不选她呢?
可是她眼看着成功近在咫尺,身后却传来一道冷冷的说话声。
声音不大,却足够威严,足够像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把她又从脚踏上拉了下来。
“白氏,你在干什么?”高闯及时出现。
随着这一声,人也大步走了过来。
肖绛转头望去,只觉得眼前一亮。
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平常,他不是穿着军装就是穿着朝服,哪怕在谷风居的时候穿着常服,也是军中制式。纯色的黑蓝和灰,质地也比较粗糙,别说为王者的奢侈,就连精美二字都与他不沾边儿。
穿着这样简单随意,若非身材够好,普通人都撑不起来,完全靠着相貌和气质胜出。
可是今天他有点不一样,穿着暗紫色绣着银色蟒纹的常服,腰上扎着巴掌宽的银色大带,外头悬挂着羊皮蹀躞。(die xie)
穿越到这个类似于大明时期的古代平行时空后,肖绛随意地研究过这个年代的服饰。一般来说,蹀躞的功能性非常强,有称为蹀躞七事,会悬挂刀子火石等物,包容性很强。
但高闯这个蹀躞似乎只是个装饰物,只悬挂了一块简洁大方的玉佩和一只香囊。又在大带上别了一只剑鼻玉饰,悬挂着长剑。
那柄剑很长,若不是高闯个子极高,普通人悬挂起来都会拖拖累累,应该会很滑稽。可是他佩戴起来却非常好看,威武,果然颜值才是决定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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