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余夫人要让他们在这里待三天,自是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他们准备,早在余夫人离开的时候,她留下来的仆从就与他们说了,庄子上准备了给他们休息的房间,后厨也备有饭菜。
    因此,吴宥秉这般离开,大家也没说什么。
    反正,该问的事情方才已是问了他了,若他真的是凶犯,其他事情也不可能主动与他们说。
    他们如今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柳扶月抿了抿唇,道:“余夫人好像没有把当天跟着吴三郎的仆从抓进来,我们要如何调查?”
    “这件事倒简单,余夫人说过,只要是跟查案相关的事情,她都会尽力帮我们做成,那些人都是武顺侯府的家仆,他们郎君的命现在捏在余夫人手上,若余夫人让武顺侯府把那些人送进来,武顺侯府敢不送?”
    赵少华嗓音微冷。
    有他们这几个人质在,便是西京府衙不愿意配合她,各大家族的人也不敢违背她的要求。
    只怕这也在余夫人的算计当中。
    她这是,逼着所有人帮她一起查这个案子啊!
    陈曦已是受够这个鬼地方了,闻言立刻眼睛一亮道:“我这就去拜托余夫人!”
    就在她转身要往余夫人方才离开的方向走的时候,徐静叫住了她,“稍等,我有一个想法。”
    第154章 死者身上的伤痕(二更)
    虽然方才主要在推导的那个人是赵少华,但徐静也做了不少思考,提出的每个问题都引人深思,大伙儿自是不敢小觑她的每一句话。
    闻言,陈曦脚步一顿,有些急切道:“你还想到了什么?”
    “跟案件相关的人除了赏雪那天跟在吴三郎身边的仆从,还有另一批人也不在这里——就是陈娘子当初在吴三郎面前唤出王五娘原本的名字时,跟在他们身边的人。”
    陈曦一怔,道:“对,那时候跟在吴三郎身边的仆从,跟赏雪那天不一定是同一批人,应该把他们也叫进来!”
    如果,这两批人中有交叠的人群,也就是说,那些人能同时知道王五娘的真名,在王五娘失踪当天也在现场!
    这也揭露了另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赵少华嘴唇微颤,缓缓看向徐静,嗓音艰涩,“你的意思是,凶犯有可能不是吴三郎,而是他身旁的仆从?”
    再顺着这点想下去,在珍娘追着吴三郎去了贵香院那天,如果是吴三郎身边的人让珍娘跟他走,珍娘很可能不会有任何怀疑。
    应该说,根据方才那一番推断,凶犯是吴三郎身边的仆从的可能性,更大!
    她可怜的珍娘,先前,到底都遭遇了什么?!
    徐静沉默了许久,才暗叹一口气,“我只是把我想到的事情说出来。”
    这个可能性让陈曦也有些无法接受。
    她虽然看不起王五娘的出身,却也从没想过让她遭遇这样的事情。
    她最终只是道了句:“我去找余夫人了。”
    便快步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地方。
    郭流云咬了咬牙,忍不住道:“真相还没出来呢,真要这么说,也有可能是陈曦找人害的珍娘,还把珍娘的原名告诉了他……”
    这回徐静没说话,这么明显的逻辑漏洞,以赵少华的能力完全能自己察觉。
    果然,赵少华摇了摇头道:“珍娘定然跟害死她的那个人有过接触,你可记得珍娘在日录里写了一句话——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我没猜错的话,珍娘不止跟那个人有过接触,还曾经……帮过他,所以在被他伤害时,才会仿佛被人背叛了一般绝望。若那人是陈曦找来欺辱珍娘的,为了避免自己的罪行暴露,她不太可能会找珍娘认识的人。”
    这下子,柳扶月和郭流云再无法相信,也发不出旁的质疑了。
    就在这时,从方才起就没怎么说话的江二郎突然道:“有件事,我方才没有说。余夫人曾经拜托我帮忙说服我三叔重审王五娘的案子,因此,我才那般了解这个案子的情况。
    我三叔说,当初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王五娘身上……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
    众人一怔。
    “她身上是有一些抓痕和掐痕,但这样的痕迹,在一些欢爱过的男女身上也会有,她身上明显因为挣扎而留下来的痕迹,跟以往被侵犯而死的女子尸首比起来,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一开始没说这点,是顾虑这里有不少女子,这种男女情事似乎不适合说出来。
    但有了吴宥秉他们方才那些污言秽语,他说起这件事倒是显得再正经不过了。
    “不可能!”
    意识到江二郎这番话的意思,赵少华忍不住厉声道:“珍娘绝不是那种女子!”
    徐静眉头微蹙。
    现代的女子,在被人侵犯时尚且不能平静面对,何况是讲求名节的古代。
    没有反抗,意味着顺从,若这件事被传出去,王五娘定是会被打上一个“荡妇”的恶名。
    难怪王家的老夫人和谯国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这对他们来说,只怕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江二郎不意外赵少华是这个反应,淡声道:“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罢了。已是很晚了,各位夫人娘子还是早些睡下,等明早头脑更清明的时候再来想这件事罢。”
    说完,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仿若不经意地瞥了徐静一眼,便抬步远去了。
    其他人见状,知晓今晚该分析的都分析了,再待下去也讨论不出什么来,也纷纷离开。
    最后,空地上只剩下了赵少华、柳扶月、郭流云和徐静四人。
    除了徐静以外的三人显然都无法接受江二郎最后说的那件事,脸色比这漆黑一片的夜色还难看,半天不说话,也不离开,徐静只能道:“事情不一定是表面显示出来的那样,先回去睡觉罢。”
    赵少华最后,只红着眼狠狠道:“珍娘不是那种不自爱的娘子,不管三天后,这里的人能否平安出去,我都决不允许有污蔑珍娘名声的话传出去!”
    说完,便快步离去,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的疾走,才能平复心中的燥郁一般。
    柳扶月和郭流云连忙跟了上去。
    徐静却没有离开,站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中,回头看了看临水的那间厢房。
    如果她能验尸,说不定就能找出更多线索。
    然而,她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推断案情,却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验尸。
    推断案情,还能用她脑子灵活解释,若在他们面前验尸,她的日子就彻底不能安生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徐静下意识地回头,却见方才明明已是离去的徐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早在看完日录后,大伙儿就问过徐雅,她是否如王五娘在日录中所说的知道些什么,徐雅只怯怯地说,她身为王五娘的九嫂,见王五娘那段时间没有精神,心里担心才去多看了她几回,旁的事她一概不知。
    众人见她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只当是王五娘当时心慌意乱胡思乱想,也就没继续追问徐雅。
    因此,她方才的存在感,比没说几句话的张四郎还低,徐静都要忘记她也在这里了。
    她微微挑眉,看着眉头紧皱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的徐雅,只无声地笑了笑。
    “你……你是不是徐静!你怎会在这里!”
    徐雅见面前的女人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先开口。
    徐静睨了她一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徐雅与其他人不同,认出她只是时间问题,徐静也懒得继续跟她玩躲猫猫。
    她这句话跟承认没什么两样,徐雅脸色一变,冷笑道:“你竟然还敢回来,还用了这么一个可笑的假身份!你故意接近赵少夫人,别是又想故技重施,借着赵少夫人的高枝攀上别的男人罢!这一回你的目标是谁?江二郎?赵六郎?还是……你还妄想回到萧家?你想都别想,一旦他们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你就别想继续在西京待下去了!”
    徐静实在不想跟她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道:“西京是你家的?我要在西京待下去,还要得到你的许可?”
    徐雅一愣,震惊地看着徐静。
    她的感觉没错,这小半年,这女人的变化也太大了!
    “你在西京就是只过街老鼠!你难道以为没了徐家和萧家的庇护,你还能有什么能耐不成!”
    “对,我没什么能耐,所以徐大娘子也别一个劲地盯着我了。”
    徐静撇了撇嘴,径直越过她,淡声道:“徐大娘子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活过这三天罢,在这种情况下,你引以为傲的夫君似乎都没辙了呢。”
    徐雅猛地转头,对徐静怒目而视。
    不远处的女人却已是径直离去,没再给她一个正眼。
    她不自觉地捏紧拳头,看着那抹挺得笔直的背影,心里倏然掠过一抹慌乱。
    就仿佛小时候,她看着那个被千娇百宠的小女娃被阿爹亲热地抱在怀里,而她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的那种憋闷。
    不,她和阿娘已是赢了,在她被赶到了庄子上那一天起,她就不可能再越过她。
    她这回回到西京,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她很快便会知道,她回到西京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第155章 你怎么进来了?(一更)
    余夫人虽然给徐静等人准备了休息的房间,但因为要派人监视他们,而余夫人手上的人手可想而知并不多,因此都是安排他们四个人一个房间。
    徐静和赵少华、柳扶月以及郭流云一个房间,赵少华几人经过了一晚上的颠簸和心灵冲击,身心俱疲,回了房间后也没再说话,简单梳洗了一番便睡下了。
    徐静却久久不能入睡。
    徐雅挑衅的话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只是工作习惯使然,在一个案子还没结束时,不管是睡觉还是吃饭,都会下意识想着它罢了。
    事实上,她已是大概勾勒出了杀害王五娘的凶犯画像,只是还缺乏一些细节,无法具体知道谁是凶犯。
    而且,她虽然可以通过一些客观的线索,推断出凶犯是谁,却至今不知道王五娘在这个案子中的情感表现。
    法医是替死者说话的人,每个人死前,定然都会有许多来不及传达给外界的话,那可能是他的冤屈,他的遗憾,又或者是他的痛苦。
    那些情感不一定对找出凶犯有用,但对于了解死者本人、让他死后得到真正的安宁,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徐静不自觉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子,暗叹一口气。
    只是如今的她无法光明正大地说要替王五娘验尸。
    出于法医的直觉,她几乎可以肯定,王五娘的尸体上,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便是能睡过去,也定然睡不沉。
    第二天天刚亮,赵少华几人就起来了,简单梳洗后,便跟着分配给她们的仆从去吃早膳。
    仆从带着他们回到了昨晚去过的池子边那块空地上,那里已是摆了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面摆着丰盛的早膳,桌子边摆着十张杌子。
    昨晚被掳进来的人,便是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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