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这样的高枝,果然没那么好攀啊!
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脑子又清明了一些,正要起来去把赵少夫人叫醒,马车却倏然停了。
她整个人都僵了僵,感觉到前面的车夫跳下了马车,就要来打开马车的门,她连忙躺回了座位上,闭上眼睛装晕。
很快,她就感觉马车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都晕了,那位爷提供的迷药效果果然不错,把人都搬进去罢。”
“是。”
这会儿出声的,显然是两个年纪稍大的女人。
徐静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感觉自己被一个身材粗壮的女人轻而易举地背了起来往前走,随即,听到背着她的那个女人道:“小心一些,那个可是赵家的娘子,宋家的少夫人,若是出了什么闪失,赵家和宋家两家闹起来,可有我们受的。”
“呵。”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嘲讽道:“我们都把人抓进来了,还怕赵家和宋家闹事?何况,这位少夫人有没有命出去还不知道呢。”
背着徐静的女人似乎低叹一声,带着淡淡的惆怅道:“只要她没做亏心事,就能出去,就当是我一个奢望罢,我还是希望夫人以后能好好的。
可是,五娘子是夫人的心头肉,夫人无法忍受杀害五娘子的凶犯这般逍遥法外,我也能理解。”
另一个女人好一会儿不说话,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带了几分狐疑和不满,“你背着的那个女子是谁?夫人给小桃的命令不是说,只把赵少夫人带过来吗?”
“不知,但她既然来了,在事情结束前,就断没有把她放走的可能。只能怪她自己不走运罢。”
没一会儿,她们似乎走进了一个房间里,徐静感觉自己被她放到了地面上,随即,她的嘴被粗鲁地掰开,被塞进了一颗像是药丸的东西。
那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徐静如今“晕”着,又不可能不吃下去,只能假装吞了,实则悄悄把那颗药藏到了舌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后,那两个女人才似乎满意了,很快,就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徐静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确定周围再没有传来声响后,才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霎时,她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却见她此时正坐在一间装饰典雅舒适的房间的地面上,地面上铺着橘红色的如意纹地毯,因此,她便是坐在地面上也不会觉得冷硬。
这个房间不小,有着寻常房间都会有的家具物什,房间里灯火大亮,因此徐静能很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事物。
——这个房间里,除了她和赵少夫人,竟然还有这其他女子!
这些女子,有两个跟她们一样躺在了地上,有两个被放在了一旁的长榻上,更里面的寝室,徐静虽然看不清,但能感觉到,那床上似乎也有人!
而这些女子,看着都与她和赵少夫人差不多大,看穿着打扮,都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娘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徐静旁边传来一声呻吟,赵少夫人似乎痛苦地摇了摇脑袋,醒转了过来。
当她看到面前的徐静时,还一脸迷茫,“徐大夫?你怎么在这里?”
显然还迷糊着呢。
看样子,这迷药虽然猛,但药效不长,赵少夫人醒过来后,其他娘子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恍惚了一阵子后,一些人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坐在长榻上的一个穿着水蓝色襦裙、梳着随云髻、看着很是温柔文静的女子微微一蹙眉,有些惊慌道:“这里到底是哪里?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赵少夫人也缓过劲来了,没来得及惊讶她们的处境,就一脸讶异道:“扶月,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还有流云,你竟然也在?”
扶月,指的是长榻上穿着水蓝色襦裙的女子。
流云,则是坐在她身旁那个穿着橘红色上杉并湖绿色襦裙,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很是可爱讨喜的女子。
“少华?!”
两个女子见到赵少夫人,立刻扑了过去,一脸震惊迷茫,“今天……今天不是桉哥儿的生辰宴吗?你不是该在宋府主持宴席吗?”
赵少夫人瞪着她们,“我才要问你们呢!我就说你们怎么这么晚还没到,敢情……敢情是来了这里!”
“柳扶月!郭流云!我和枝意怎会在这里,可是你们在搞鬼!”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倏然打断了三个女子越发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柳扶月和郭流云眉头微蹙,转头看了过去,却见说话的,是先前和徐静她们一起躺在地上的另外两个女子。
却见其中那个穿着浅黄色上杉并胭脂色及胸襦裙的女子正竖着一双黛眉,一脸愤怒地瞪着柳扶月和郭流云,另一个穿着一身青碧色襦裙的女子紧贴在她身旁,虽然没说话,只是那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柳扶月和郭流云还没开口说什么,赵少夫人就嘲讽地轻笑一声,“陈曦,沈枝意,没想到你们也在,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怎么,你有胆子质问扶月和流云,没胆子质问我?”
她们显然是有些忌讳赵少夫人的,在赵少夫人开口说话后,她们虽然还是一脸愤慨,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赵少夫人轻哼一声,“还是老样子,怂得让人恶心。”
陈曦和沈枝意似乎咬了咬牙,却依然不敢说什么。
这里面,最摸不着头脑的当属徐静,但即便这里的人,除了赵少夫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也不妨碍她看出来,这里的所有女子,都是和她以及赵少夫人一样,被莫名其妙抓过来的。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大门,走过去推了推。
不出所料,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不用试也知道,这个房间的窗户,定然也被锁上了。
其他人仿佛这才发现徐静的存在,见到她推不开房间的门,脸色顿时一变。
陈曦已是忍不住声音微颤道:“门……门被锁上了?谁干的!”
徐静缓缓扫了所有人一眼,淡声道:“谁干的,暂时还不清楚,但你们被抓来这里,应该跟半年前惨死的王五娘有关。”
王五娘仿佛什么禁忌之词,徐静刚说出口,这里的所有女子,脸色都显而易见地白了。
徐静心里的某个想法越发笃定,道:“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与王五娘有着或深或浅的羁绊,很可能,都与王五娘的死有关!”
第142章 故人再相见(一更)
“谁、谁和那女人的死有关了!那女人是怎么死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陈曦立刻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是恐惧和嫌恶混杂的复杂神情。
她身旁的沈枝意也立刻道:“对啊,你……你是谁?你可别胡说八道!”
另外几个女子都有些怔然地看着徐静,因为她的话,也因为她的人。
赵少夫人先反应过来,先是深深地看了徐静一眼,随即,带着浓浓的恨意瞪向陈曦和沈枝意,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这天底下最没资格说起珍娘的人,就是你陈曦,和你的跟班!”
说完,她看向徐静,向身旁的柳扶月和郭流云介绍道:“这是这段时间替我看诊的徐大夫,徐大夫的医术很好,我这次把她带过来是为了……”
说着,她愣了愣,似乎终于想起了为什么把徐静带过来,脸色倏然一沉,“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是听小桃说,余夫人快不行了,临终前想见我一面,问我一些事情,才什么也没想上了小桃坐过来的马车。”
小桃,便是余夫人身边的侍婢。
而小桃说她还要去通知其他人,所以没跟她们一起过来。
柳扶月和郭流云对望一眼,由柳扶月开口道:“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瞒你了,这段时间,我和流云一直在赶制给桉哥儿的生辰礼,我在做一件小袄子,流云则在做配套的帽子和鞋子。因为我的小袄子还有一点没赶制完,流云今天来了我家协助我,做完后,我们两个才一起出发往宋府去,也因此,我们出发得比别人要晚。
马车行到半路的时候,余夫人身旁的侍婢牡丹突然拦住了我们,她与我们说,余夫人、余夫人要不行了,希望我们去看看她,我们吓了一跳,但我们原本是想着先去宋府与你说这件事,再一起去看余夫人的,谁料,牡丹和我说话的时候,与她一起来的几个护卫突然上前,把我们迷晕了。”
再醒来时,她们便在这里了。
赵少夫人的脸色越发沉了。
敏锐如她,自是察觉到了,如今的情况很不对。
徐静看了柳扶月一眼,问:“你们当时,可有护卫在身旁?”
柳扶月微愣,点头道:“自是有的,但因为我和流云出发得晚,大部队都已是往宋府去了,我和流云身边,只有四个护卫。”
徐静点了点头,看向一旁铁青着一张脸的陈曦和沈枝意,道:“你们呢?也是这样被骗过来的?”
因为徐静问得太自然了,陈曦和沈枝意一时没察觉这个问题由她来问,似乎不太对劲,陈曦因为想到了什么,脸色黑了黑,道:“压根没有人与我说余夫人的事,我当时在宋府参加宴席,不过是去了个茅房,就被人迷晕带过来了!”
而沈枝意只是西京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压根没资格被邀请去宋府参加宴席。
据她所说,她是出门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被人迷晕带过来的。
这下子,大伙儿都知道了,她们都是被人抓来这里的,一时间,房间里弥漫开一阵满溢不安和恐惧的沉默。
郭流云胆子要小一些,忍不住就要哭了,“怎么会这样!那个掳我们过来的贼人当真好大的胆子!他难道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便是他没把我们几个的家族看在眼里,少华也不是他可以动的!赵家和宋家知晓少华不见了,定会发动人全城去寻,寻到这里只是迟早的事!”
从她们几个方才的对话来看,赵少华无疑是这些人里出身最显赫的,便是陈曦和沈枝意明摆着不喜欢赵少华,也不敢对她口出不逊。
这时候,徐静淡声道:“被掳过来的,似乎不止我们几个呢,我瞧寝室里,似乎还有人。”
几人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立刻满脸惊恐地转身,瞪着被珠帘隔开的寝室。
就在这时,只听寝室里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你们……你们都是谁?这里是哪里?”
听声音,里面的人是刚刚才醒过来。
赵少华胆子要大一些,径直走上前撩开珠帘,当看清里面的人时,她微微一愣,“徐少夫人,你也被抓过来了?不管怎么样,出来说话罢。”
西京的贵女圈中,没有几个人不认识赵少华,因此,赵少华说的话是有一定分量的。
很快,寝室里的人便走了出来,当看到那个穿着粉蓝色及胸襦裙的明艳女子,徐静的心微微一跳,面纱后的唇已是扬起一个苦笑。
当真是冤家路窄。
方才听到赵少华唤里面的女子“徐少夫人”时,徐静便有不好的预感了。
这会儿,她的预感成了真——那个徐少夫人,便是原主的长姐,徐雅,也就是在原主娘去世后上位的那个女人温氏生的女儿。
讽刺的是,她还比原主早一年出生。
大楚礼法中,原则上是不许把妾扶成妻的,但其中也有一些弹性空间,例如,当一个男人的妻没有为他生下儿子,长子出自妾的肚子,且那个妾身家清白时,在该男人的妻去世后,他便可以把妾扶成妻。
只是,这严格来说,终究是不合礼法的操作,大楚向来只有一些低品级的官员或者商人会这么做,一些讲究礼数的大家族更是严格制止。
所以,为什么说那个女人是原主爹的真爱呢?温氏其实出身不差,温家在汴州也是一个书香世家,温氏和原主爹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只是原主爹有野心,他深知自己作为庶子,便是表现得再有才,家族也不会倾尽全力扶持他,这才盯上了在汴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许家。
温氏也是能忍,为了成全原主爹的雄心壮志,愿意委身做妾,在原主爹需要借助许家的财力的时候,更是一直在家里伏低做小,一直到原主爹在官场上站稳脚跟了,才渐渐露出真面目。
她的儿子,也就是原主爹的长子,便是在原主爹利用完许家后,才出生的。
若不是徐雅是在原主娘嫁给原主爹之前就有了,温氏只怕会一直忍着不生孩子,直到可以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当年,温氏在家里对着原主娘和原主伏低做小,连带着徐雅也一直抬不起头,这对向来心高气傲的徐雅来说,堪称她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回忆。
因此,原主娘去世后,她是家里最痛恨原主的人之一。
徐静静静地看着不远处那个面容美艳,神情却柔弱惹人怜的女子。
她记得,原主及笄后被紧急叫回西京,便是为了接手徐雅不愿意要的一段亲事。
当时武安侯府的嫡出三郎吴宥秉来徐家提亲,原主爹不想错过和武安侯府结亲的机会,徐雅却死活不愿意嫁,他这才想起了冷落多年的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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