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毕景卿碰触到的瞬间,韩谨浑身上下就僵硬成了一张木板——他死死咬着牙关,使出全部残余的自制力,才勉强按捺下想要把身边人拆吃入腹的冲动,根本没有余力甩开那只细瘦的手。
“什么?”韩煜彻底懵了,“你们认识?”
“嗯,但阿谨他从没说过自己的家世,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他。”毕景卿笑着提议,“韩煜哥你去忙吧,我带他找地方休息一下,顺便叙叙旧。”
毕景卿笑得温柔,语气却不容拒绝,不等韩煜回答,就自顾自的牵着韩谨的手走了。
韩煜望着两人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当了一回工具人,那小美人儿的目标,该不会打从一开始就是韩谨吧?!
韩予权也回过味来了,但根本顾不上生气,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看勇士一般的眼神看着毕景卿远去,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果然够吓人的,看来病还没治好……”
韩煜听到了,蹙眉道:“你什么意思?什么病?”
韩予权看他,难以置信:“你不知道?你可是他哥,怎么可能不知道?”
韩煜阴沉着脸拽上他就走:“跟我来,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
韩谨机械性的迈着步子,他低着头,半点不敢看走在自己侧前方的毕景卿。
他怕自己一看,就再也压不住心魔。
可越是不想看,心底的贪婪和欲望就越是肆意蔓延,仿佛要顺着那一小块相贴的皮肤探入血肉,化作偏执疯狂的锁链,把那人牢牢束缚。
这念头让他大脑发烫,等周围的人声小了,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忽然停下不走了,轻声道:“哥,你放开我吧。”
毕景卿也不勉强,没再往前走,却也没松手,只是道:“松开你,再让你玩一次消失吗?”
韩谨不说话,仍然垂着头不看他。
听到韩谨喊自己“哥”,毕景卿心情舒缓许多,语气温和:“阿谨,就算那天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你也不用选择退学吧?那不是你的错,我也有责任,我该早点跟你谈谈的。”
韩谨默默摇头。不是的,景卿哥有什么错呢?是他打从一开始就隐瞒了自己的真面目,是他表里不一,用一张阳光开朗的画皮,从头到尾都欺骗了他。
毕景卿还在劝说:“……你喜欢的游泳,你拿金牌的梦想,你期望过的未来……这些东西你全都不要了吗?”
韩谨削薄的唇紧抿,声音沙哑而固执:“哥,我连你都愿意放弃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又算什么?”
毕景卿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先是愣住,然后心脏一阵阵酸痛。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把他视若重于一切的珍宝?他明明连一份从一而终的爱都无法给予,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韩谨不应该变成这样。
他明明那样有天赋,那样努力的追求自己的梦想,怎么能变成现在这样自暴自弃的模样?
这都是他的错。
“阿谨,别放弃我,也别放弃游泳,好吗?我发誓会好好珍惜你的喜欢,绝不会再让你伤心痛苦了。”毕景卿握紧他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现在是一时冲动,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韩谨的目光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轻声道:“哥……你在发抖。”
毕景卿怔了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的手,的确还在微微发着抖。
“你看,你在害怕我,就像韩予权他们一样。”韩谨终于抬起眼来看他,血丝未褪的眼底满是疲惫。
“不,我不是——”
“没关系的,哥,这是生理反应,没法控制。没人会愿意接近一个随时可能暴起杀人的疯子,我明白。”韩谨用另一只手握住毕景卿的手腕,一点一点,用力拉开。
他的动作矛盾至极,既眷恋又坚决,既不舍又固执,嗓音几不可闻:“别再来找我了,哥,靠近我只会带来不幸……我不希望下次见到的,是你的尸体。”
说完,他深深看了毕景卿一眼,转身离开。
那一眼中满是纠缠的情感,绝望,痛苦,不舍,悲伤……像一个无底的黑洞,足以吞噬一切。
毕景卿几乎被震撼了,等韩谨走出一段距离,才回过神来。
“韩谨!”
他本能的喊了一声,韩谨却脚步不停,抬手唤来几个一直跟在不远处的保镖,低声吩咐几句。
很快,保镖们就朝着毕景卿走来,客气又冷漠的把他请离了宴会厅。
*
金邬性格活泼出手大方,沪市的同龄人圈子里,就属他朋友最多,去哪都是呼朋引伴,风光得很。
但他今晚却有点心神不宁,因为已经等了好一阵了,都没等到毕景卿过来。
他对这位有一阵子不见的京城朋友挺上心的,不仅是因为家里交代要多跟京城的人交际,寻找打通拓展业务渠道的机会,更是因为毕景卿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
金邬一向热心肠,久等毕景卿不至,就开始担心对方是不是被什么油腻中年缠上了。
他正想去找找,就忽然看到身边好友都露出古怪神色,齐刷刷看向他身后。
“金邬,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金邬疑惑的转身,只见一个一身黑色休闲西装的俊美男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黑发黑眸,领口袖口严丝合缝地包裹轮廓分明的喉结和腕骨,多一寸皮肤都没有暴露,明明是禁欲至极的正经装扮,却偏偏在眉梢眼角流泻出几分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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