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隅在他的侧颈落了个轻吻,应下他的话:“好,都听你的。”
云落背后凸起的疤蹭在他的胸口,触感分明。
弥隅的影子盖下来的时候,有一滴液体落在云落脸上。他抬手擦去,想是弥隅脸上落下的汗。
尽管弥隅明知道受孕几率微乎其微,即便真的永久标记了云落,只因他是个beta,所以要不了多久,标记的痕迹也会自行褪去。
就像,他和云落之间,这一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即便将此时的情绪全部用力发泄出去,也依旧没有任何方法确认自己真正占有了云落。甚至无法确认,如果有一朝他先云落一步死去,自己究竟能在云落的心里待上多久。
他低头看看自己与云落被汗水沁湿的手臂,两个一模一样的通讯器互相靠在一起。他捞起云落的手,蛮横地以五指插云落的指缝里。
谁也不愿意承认,面对的敌人是云峰的时候,这可能是他们之间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温存。
说温存有些不合适,毕竟听起来有些像情人之间的告别。
云落下定决心,即便次日清晨依旧未收到来自m国的复信,他也要先弥隅一步醒来,独自踏上回到s区的路。
那曾经是困住弥隅的囚笼。他要回去,亲手关上那扇门,要它再无法绊住弥隅的脚步。
从前无法许给弥隅回到f区的自由,那便还他余生的自由。
他当然知道beta存在受孕的几率,但0.01%的可能性,就像弥隅留在他体内的标记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日消失殆尽一样,毋须质疑。
他这个时候才反过头来质问自己,是否真的因为嫉妒而恨过弥隅。
他转过头看向被弥隅紧扣在一起的两只手,除了一模一样的通讯器外,颜言送给他们的那两个圆环,被通讯器上幽暗的灯光照出了形状。
云落心里的答案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一向是不怕死的。过往弥隅的种种逼迫行为,如果他真的恨到一丝都容不下,完全可以随时豁出一条命去。即便无法取胜,同归于尽也是底线。
以往将颜言当作借口,实际上借口的背后,不过是藏了个“不恨”而已。当得知弥隅分化成alpha有很大一部分原因竟是自己时,更是如此。
是他曾经无意中将自己头顶的皇冠主动戴在了弥隅的头顶,他不恨那顶皇冠,又怎么会恨弥隅。
是命运早就拧成了螺旋,奇迹般地交错过后,他成为了曾经的弥隅,而弥隅是他早已无法企及的自己。
他说不出“可以”,像刚刚对弥隅说不出“进来吧”这样的话。
只要沉默就好,弥隅在心里默念,沉默是云落能给予他最大的放纵。
他在心里默数着云落噤声的时长,如瞬间燃起的火柴,他提心吊胆地等那微弱的火光即将熄灭前的那一刻,能不能死灰重燃。
他一点一点默数着,直至超出了云落平时习惯沉默的最长时限。
可他依旧无法确认。
于是弥隅又继续数过了很久。他确信云落此时清醒着,却始终陷在沉默里。
火柴的光灭了,云落的身后燃起了一整片森林。火光映出了弥隅嘴角勾起的笑,他低下身去,看到云落眼角溢出的光。
云落的脚腕被人握入掌心,而后弥隅偏头,那只蜻蜓又扑簌簌落上踝骨。
云落一痒,要把脚撤出桎梏,也只是在空中打了几个无意义的圈。握着他的五指又向内收了收,留下几道红印。
而后才松手。弥隅到了。
云落抬眼,看着弥隅长发贴颈,被汗水濡湿成一缕一缕。他的脑袋后仰,缘着光滑脖颈,滚落一滴汗。
他的胸口承住那滴汗,弥隅低下头来,与他痴吻。不与他作对时,弥隅太适合做个情人。他舔云落耳垂,嗓音低沉,竟轻唤他宝贝。
那样的声音云落从没听过,他的手臂绕至弥隅后背,而后收紧、交握。
他想让那滴汗落地开出花,从此不做敌人,各多一份牵挂。
具体做什么角色,他要等弥隅先开口讲。
从来都只听闻过omega的身体会下雨,云落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此时正下了一场雨,弥隅带来那片积雨云,将两个人一同溺毙在这一片无边的潮湿里。
身下华贵的天鹅绒也被濡湿。
“会怀孕吗?真的怀了怎么办,要不要留下来?”
云落很想戳他一拳,告诉他自从被家庭医生确认分化成beta那一刻起,为了云家的颜面,他不得时常接受降低生育率的针剂。
0.01%,是技术所能达到的极限。任何事都做不到百分之百,总要留下一点近乎不可能的可能,让人担惊受怕。
他想让弥隅自己去算一算,0.01%是什么概念,他们之间做够一万次,才有那么一次的可能,会有一个新的生命降临到他的肚子里。
而这样的进程不过才走到万分之二。
可他什么也不想算了,同样不想让弥隅去算。云落开口,对弥隅说:“如果怀了,大概会随便找个理由说我违反了规定,因为行为不规范破坏了基因,然后被云家除名、或判死刑——总之不会是基因出的错。”
云落两侧胯骨间平坦到近乎有些凹陷。弥隅的手却覆上去,仿佛已默认那一处要孕育出新的生命:“你会好好活着。如果这里有小孩——那他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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