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闹越大,最后我叔叔被逼急了,在食品上面下毒。我父亲作为董事长首当其冲,不仅要替他担责,还要安抚受害者家属,求他们原谅。”
“其中有一个人身上本就带着病,中毒之后去世了。瑞友因为这个人陷入风波,被骂被砸被唾弃。就算宣告破产他们也不放过我父亲,我父亲被逼得跳楼自杀。我母亲一生刚烈,为证清白也跟着父亲跳了。”
“回国的时候,我家已经因为破产被收走了。小柔不知道去了哪,叔叔一家也不知去向。”
“我就这么一个人,去太平间认领尸体,掀开他们脸上的白布,看着他们苍白的脸色。现在我还记得他们脸上有什么伤口,就在眉头上,眼睛凸出来……”
“时予!”席淮突然大声打断道。
“好嘛,感觉你们光听故事有点无聊,所以我才开开玩笑。”
时予扯起嘴角笑了笑,然而这笑容显得有些瘆人。
余岭有些害怕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歪头看他。
“你……你没事吧?”
时予神色正常:“我没事,我真的是在开玩笑。那时候因为中毒的事情我家和我叔家都被堵了。小柔被我父母送到朋友家住,我叔一家去乡下住了。当时只有我方便把我父母接回来,并不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
“我不是说这个……”余岭神色怪异,“算了,没事,你继续。”
时予唔了一声:“之后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父母去世后,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送我叔进橘子,洗清公司的冤屈,之后就结束了。”
“啊?”余岭惊讶道,“你送你叔进去了?”
时予又唔了一声:“进去了。”
“可是按照你所说的,你叔叔应该不好对付。”傅怀橙道。
“是挺不好对付的。”
时予单手撑在桌子上,用手背顶着脸颊回忆道。
“我记得那时废了老大功夫出的一份报道,被他用某个明星的黑料压下去了。那个明星叫什么来着,黄……黄、黄颖?”
闻言,席淮顿了一下。
余岭马上啊了一声:“黄颖出轨!”
时予马上道:“对,是这个事。”
“啊这,原来这事是你叔捅出来的。”余岭一脸复杂。
当年黄颖出轨的热搜挂了好几天,是这个圈子的,不是这个圈子的都知道。
黄颖是何等人物,国民级别的女神,贤妻良母的代表。
这样的人物被爆出轨引起全民公愤,别的事都被甩一边去了。
可谁也没想到,一代影后的陨落背后居然暗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余岭想起一开始时予说故事有点长。
这何止是长,一桩桩一件件单拎出来都能说半天。
“予哥。”陆尚行道,“是我哪听漏了么,我还是没明白你妹妹是怎么得病的。”
闻言,众人一顿。
听陆尚行这么一说他们才想起来,最开始的话题并不是这个。
时予的过往太过震撼,震撼到忘了他们想知道的是时柔的病因。
时予微微一愣,随后神色黯淡下来,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你没听漏,小柔的病跟这些事没有关系。小柔的病,是因为我。”
说话间,他看向陆尚行,语气淡漠。
“就算把时定送进监狱,失去的也不会回来。”
“父母,公司,学位,全都在他们跳下18楼的那天离我而去。”
包间里,圆而宽的餐桌上人人都展露着各种情绪。
唯有时予冷静而平淡。
讲故事的人在经历这些事情时是什么情绪、什么感受。
无人知晓。
他们只能看到已经历经风霜把悲痛称之为过去的人,平静地诉说故事。
“那时我无法承受这些,我逃了,扔下小柔逃了。”
“有时候是酒吧,有时候是桥底下,有时候是大街上。我每天买醉,喝得分不清白天黑夜,想着就这么喝死算了。”
“但那时候我遇到一个小弟弟,跟我一样疯的小弟弟。”
时予看见陆尚行惊愕的表情,心情莫名变好,笑了笑。
“小弟弟带我四处去玩,带我体验很多以前不敢去做的事,那一段时间我很快乐。”
“抛开一切,什么都不管。只求快乐,不言伤疤,是那个小弟弟教我的。”
“只是这样的快乐需要代价,我父母为了解脱扔下我们,我为了解脱扔下小柔。”
“那时候小柔14岁,父母去世,哥哥自私。照顾她的人见我们家洗清冤屈也没办法东山再起,为了起诉钱也花光了,就把小柔赶了出去。”
时予脸色逐渐阴沉,声音也越来越弱,颤抖着藏着无法抑制的隐忍。
“小柔她一个、一个人,联系不上我,只能去找警察。可是警察也不能一直养着她,租了个小房子给她住。”
“她从小被娇养着,什么都不会。拿东西的时候,一不小心弄到柜子上的铁棍,摔下来捅穿了肾。”
时柔躺在移动病床上鲜血淋漓的画面再次涌现,时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用手死死捂住发酸的嘴巴。
“那天警察好不容易联系上我,但我因为一些私事,没有接电话。”
“等我过去的时候,小柔的肾已经废了,心脏也因此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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