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担心着急了好一阵,到头来,竟是他自己让人散布的流言。
“你,你为何如此?哪有你这样故意损坏自己名声的?”梅泠香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对他的担心和维护,温暖柔软的情绪悄然鼓入章鸣珂心口,丝丝缕缕将他心间每一寸占据。
愉悦的情绪从他沉邃的眼中溢出来,似海上升起的明月的光辉。
“有何不可?我只是想让世人看到,我并非他们以为的毫无瑕疵的宸王,而是一个并不完美的普通男子。”章鸣珂稍稍俯首,轻吻一下她眉心,“香香,我等不及了,我想让你和玉儿名正言顺回到我身边。”
“嫁给我,好不好?”章鸣珂声音压得低,听起来深情而郑重。
他唇上带着伤,血痂比唇肉硬一些,硌在梅泠香眉心,令她不由自主忆起湖畔那一幕。
她清楚地知道,他已霸道地在她心里扎根。
可是,她仍觉太快了些,总觉自己还没做好准备答应他,虽然她也不知她需要准备什么。
被他这般凝着,梅泠香心尖微颤,气息也变得不畅:“你,你是王爷,婚事能如此随性么?这样大的事,你该让人去问我阿娘。你既没事,我便不与你说了,看看玉儿来了没有。”
说着,她腰肢轻转,避开他,试图逃离他的怀抱。
可她话音刚落,便被章鸣珂横抱起来,大步绕过委地的帷幔,进到内室。
王府占地大,内室也宽敞。
“章鸣珂,你别胡闹!”被抱到他日常起居的私密之地,梅泠香慌极了。
章鸣珂听到她语气里的慌乱,低低失笑。
原本想让她感受一下,他为他们挑选的婚床,怕吓着她,也怕自己情难自控。
经过新添置的妆台时,他脚步一顿,将她放到妆奁侧空出的一小块。
光亮琉璃镜中,佳人背影纤袅,墨发如云。
章鸣珂略躬身,双臂撑在妆台上,将她圈在狭小的空间里,似笑非笑轻问:“香香是在怪我,没请媒人上门求亲,不够郑重么?你愿意,是不是?”
他离得太近,近到梅泠香能清晰闻到他鼻息间干净温热的气息。
泠香扬起雪颈望着他,单薄的背紧紧抵在冰凉的琉璃镜上,避无可避。
听到他这般发问,梅泠香面颊泛红,强忍心慌道:“我何时说过我愿意了?我只是在提醒王爷,你如今身份尊贵,若你的婚事不能全凭自己做主,便莫要轻易问出那句话。”
章鸣珂睥着她,将她神情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怕他哄骗到身边,转头又被帝后赐婚,去娶旁的贵女么?
从前,他让她失望过多少次,她才到此时此刻还不能全然相信他的心意?
蓦地,章鸣珂脑中回想起许多,昔日他对梅泠香许诺的情景。
他眸色变幻,心里有懊恼,有愧疚,但他深深明白,她不敢全心全意信赖他,只能怪他自己。
后面那一句,他没有解释,也没有立誓许诺什么。
章鸣珂稍稍平复心绪,抬手触了触她发间珠钗,轻道:“那一日,你曾对高泩说,不会再为任何人委屈自己。所以,此番求亲,我便想先问清你的心意。香香,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想一想,再次嫁给我,会让你觉得委屈吗?”
说话间,他站直身形,收起撑在她身体两侧的遒臂,不再给她任何压迫感。
而是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能够好好看清自己的心意。
他凝着她,默然不语,仿佛有十足的耐心。
他身量高,梅泠香下颌不得不再抬起一分,才能对上他视线。
雪白的颈扬起拉直,显得越发纤细柔弱。
章鸣珂几乎要控制不住,想将她狠狠按在那琉璃镜上,恣意怜爱。
负于身后的指骨紧紧攥起,他竭力将血脉里鼓胀的冲动压下。
梅泠香对他血脉里奔涌的冲动,一无所觉,却在与他对视的一瞬,被他眼神灼到,下意识移开。
不经意间,她瞥见内室另一侧壁上挂着一幅画。
乍看莫名眼熟,她不由得将目光多停留一息。
很快,她认出,那幅画正是她亲手画的《书院春景图》。
曾经想送给高师兄的,却被当年的章鸣珂胡搅蛮缠一通,顺手抢了去。
没想到,和离之后,他也没气得把画像丢掉或是毁掉,甚至挂在内室,抬眸便能瞧见的地方。
从酷似积玉轩的小院,到小湖里肥美的锦鲤,再到眼前的挂画,一幕幕冲击着梅泠香心神,扰得她心弦震颤。
在她心里,他是没有担当的郎君。而他呢,竟然将过去的一切,珍藏至今。
那些让她有诸多不满的过去,于他而言,竟是很珍贵的回忆。
当初的他,并非贪恋她的颜色,而是真心爱过她的,是吗?
凝着那副挂画,梅泠香眼睛、鼻尖忽而泛酸。
章鸣珂见她神色有异,正想问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未及开口,身形陡然被她双臂环住。
梅泠香环住他窄而挺拔的腰身,侧脸贴在他腰封前的玉钩处,嗓音低低:“章鸣珂,我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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