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十五六的我是什么样子,脚踩不?到实地上,虽然有那么一点细致,但除了?能看出你开不?开心以外,也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看事做事永远非黑即白?,说好听是少年意气,不?好听就是缺心眼儿……总之,就是个浑身缺点的毛小子。”
“你很?了?解我,潜意识里是知道这些的,知道我给?不?出可行的切实建议,所以才?会下意识选择不?跟我沟通。所以你看,如果一定要说以前,我也辜负了?你的信任。”
段骋雪每句话之间都隔着?几秒,一边思索,一边慢声?叙述给?他听。
“以前的我们都有缺点,现?在也同样如此,但只?要一直在变得更好就够了?。你觉得自己不?够会表达爱,我也会担心我不?够考虑你的心情,干脆一棍子打死,都在半山腰,那我们一起慢慢学,不?是很?好吗?”
安静许久,楚别夏忽然问:“如果,还是找不?到上山的路呢?”
段骋雪给?他理头发的手一侧,不?轻不?重地在他额头弹了?一下。
“傻,怎么会找不?到?”
“上竞赛课的时候,你总说穷举法是最笨的解法,浪费时间,效率低,还可能做无用功。但是你知道吗?后来你没参加的那次竞赛,我就是用穷举法强解了?压轴题。”
楚别夏抿唇看他。
“所以,发现?相亲对象是你的时候,我想,如果再?试一下呢?就像今天,是我怕你等不?及我变得更好,怕你喜欢上别人,所以跟你告白?。”段骋雪说。
“如果‘我们能不?能在一起’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捷径,那我愿意尝试穷举法。没有浪费时间的说法,也不?会做无用功,每一次选择都有它的意义,都会从?某个角度指向一个特定的点,那里就是答案。”
“包括分开吗?”楚别夏问。
“我一直认为,过去做出的所有选择,都是为了?成就今天的自己。无论?如何,你现?在变成了?更好的你,不?是吗?”段骋雪轻笑,“所以包括分开……当然,也包括重逢。”
“这些选择,就是我想说的‘恰好’。”他说,“没有什么是错的坏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这么说的话,不?是随时都变成恰好了?吗?”楚别夏问。
“或许本来就是这样呢?”段骋雪搭着?他的肩膀,带着?他整个人转了?半圈,面向落地窗的方向,“我现?在可以说,我看见极光恰好落在你眼睛里。”
楚别夏回望他,只?觉得极光明?明?就不?够亮,落进那双乌棱棱的眸子里,被其中的笑意尽数遮盖。
“我是不?是……把你准备的事情都搞砸了?。”他忽然问。
两秒后,段骋雪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笑着?摇头。
“没有。”他说,“今天聊了?很?多,你有在努力学着?坦诚,我也有做出我的努力,说是意外之喜我也完全认可。”
“但是,还有问题没有解决。”楚别夏说。
段骋雪却轻松道:“可今天我们至少解决了?一些,穷举法初见曙光。毕竟不?能指望着?,一个晚上就把前二十年的人生都聊完嘛。”
“当然,遗憾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毕竟我真的会平等地把全世界看成情敌。”他开了?个不?像玩笑的玩笑,伸手比划。
楚别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看着?窗外沉思良久,久到段骋雪以为刚刚那就是他们今天对话最后的结语时,他忽然开口。
“我们各退一步吧,定一个期限。”他说,“过年……就过年之后。”
段骋雪看他:“期限是指,年后再?考虑答应我还是拒绝我吗?”
“不?是。”楚别夏说,他下意识又想把视线移到别处去,最终还是在几番挣扎下拉了?回来,抬眼。
“期限是说,我答应你的期限,最迟在年后。”
楚别夏看见那双眼睛一瞬间怔住,进而迸发出巨大的喜悦。
“没有……拒绝的可能是吗?”段骋雪难得磕绊了?一下,可即便跌跌撞撞也要追上来问,“真的不?拒绝吗?”
楚别夏也被那份喜悦牵动,要打无数遍腹稿才?说得出的话,就那样到了?唇边。
他也轻笑起来,笑着?叹出一口气,叹过经年沉淀的枯竭河床,大雪盖过了?整整一个寒冬,终于在第一个回暖的春日化成一汪湖。
“如果能拒绝你,我就不?会只?是说‘等一等’,或者不?会答应你出来看极光的邀请。再?往前……甚至不?会向你发出转会邀请。”
“定这个期限,只?是我想在重新开始之前,能做的更多一些。”
说着?,他看向窗外。夜幕之上,原本已经有些褪去的极光不?知何时变得更盛,原本只?有青绿色的绸带,向上被晕染出大段大段的紫,梦幻得不?可思议。
楚别夏被吸引,就要往窗边再?靠一步,转身的瞬间,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又怕他挣脱似的,很?快松了?桎梏的力道,掌心沿着?手腕向下,最后退至指尖,轻轻地、挽留地勾住他的小指。
段骋雪借着?这一点点的牵拉感向前一步,和他肩并肩靠到窗前,唇角要翘上天去。
“放轻松。”他说,“不?是只?有完美的人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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