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棠问:“他为什么生气?”
林婉榆回答道:“他说他虽家境贫寒,但他是个读书人,只是顺手帮我而已,怎么可能要我的银子?给银子反倒辱没了他。”
林婉棠点头,道:“这么说来,他家境很贫寒了?”
林婉榆显得有些难过:“对啊,我倒是不在乎他的家境,但是,长姐,他这样的出身,父亲母亲能接受他吗?”
林婉棠道:“现在说能不能接受他,还为时尚早,毕竟我们都没有见过他不是吗?”
林婉榆害羞地说:“长姐,我保证,你若见到他,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好郎君。他身材高大,长相英俊,人很勤快上进,又待我很好。”
林婉棠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婉榆又说:“长姐,你知道吗?他虽然穷,但是很有骨气。我想给他一点银子,让他买些羊肉、鱼肉之类的补补身子,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肯接受。”
林婉棠道:“他不接受你的银子,是人之常情。你们八字还没一撇呢,他要是用你的银子,传出去像什么话?”
林婉榆嘟着嘴叹气:“道理我都明白,我这不是看他可怜嘛。他家雇不起什么人帮忙,农忙的时候,他还得下地干活,晚上回家还要点着煤油灯读书。”
林婉棠点头:“那他的确挺辛苦的。四妹妹,我问你,如果让你嫁给他过这样的日子,你能受得了吗?”
林婉榆愣了片刻,问:“过……过什么样的日子?”
林婉棠暗叹,这果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姑娘。
林婉棠道:“你嫁过去之后,也要去地里面干活,在家里要洗衣做饭喂猪。要么,你得把你的嫁妆贴补进去,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吃顿肉都是奢侈的事情。”
林婉榆想了一会儿,道:“我先用我的嫁妆撑着,等他考取了功名,他就可以养家了。”
林婉棠叹口气道:“你以为考取功名容易吗?若他一直不能考取呢?或者,直到四五十岁,他才考上举人,候补去外地当个知县,俸禄微薄,你怎么办?”
林婉榆很快回答道:“不会的,他很勤奋,也很聪明,他一定能考取功名!不可能等到那么晚才成器!”
林婉棠直觉得自己脑仁疼,她按了按太阳穴,说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他的名字,告诉我他家在哪里,我托人好好打听打听,起码弄清楚他人品如何,才学如何。然后,我们再谈其他的事情。”
林婉梅说道:“他叫梁浩然,家就在京郊的海陶县方宁镇。”
林婉棠默默记了下来,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林婉梅说:“四妹妹,长姐给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别不爱听。”
林婉梅可怜巴巴地撒娇:“长姐要骂我吗?”
林婉棠摸了摸林婉榆的头发,耐心地说:“长姐不骂你,只是,你得知道,如今的世道,对女子不公平。士可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林婉榆点了点头,咬着嘴唇道:“长姐,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我忍不住,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他……”
林婉棠安抚道:“你这个年纪,思慕男子也很正常,但是,必须发乎情,止乎礼。对于梁浩然来说,即便有什么闲话传出去,也没有什么损失,反而还能抬高他的身价。旁人会说,堂堂林府的嫡女都对他青眼有加。”
林婉榆静静地听着。
林婉棠又说:“但对你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倘若被人知道,你的闺誉就毁了,人们会说你轻浮不检点。就算你以后真的跟梁浩然成亲了,他的家人朋友也会因此而低看你一眼。”
林婉榆紧紧拧着手中的帕子。
林婉棠问:“四妹妹,你听明白长姐的话了吗?”
林婉榆点了点头。
林婉棠又问:“你们后来私会过几次?有没有交换过什么信物?”
林婉榆怯生生地抬眸看了林婉棠一眼,没敢说话。
林婉棠着急起来:“长姐不是窥探你的隐私,而是在告诫你,你必须谨言慎行。你如实告诉长姐,好吗?”
林婉榆声音极低地嘟囔道:“我们私下见了十来次吧……”
林婉榆见林婉棠脸色阴沉,便忙补充道:“长姐,你放心,我们没有做过什么越矩的事情,每次见面都是聊聊天而已。”
林婉棠追问:“那你们有没有交换过什么信物?”
林婉榆迟疑了一下,终于如实说道:“他给过我这个木头心,还送给过我他家里自制的豆瓣酱,给过我他们家种的瓜果。”
“我……我给过他我在报恩寺求来的平安符,还……还给他做过一双鞋。”
林婉棠的心沉了下去。
林婉榆给梁浩然平安符倒也罢了,反正报国寺的平安符都长一个模样,说不出来是谁送的。
但是,林婉榆亲自做的鞋,就有些问题了。
若两个人将来的事情不成,梁浩然要是恼羞成怒,将林婉榆送他鞋的事情拿出去说,林婉榆的绣功,熟悉的人一看便能认出来。
到时候,林婉榆的名声必然会受到影响。
林婉榆安慰林婉棠:“长姐,你不用担心,梁浩然是个君子,他不会把这件事拿出去说的。”
林婉棠抚了抚心口,道:“但愿如此吧。四妹妹,你以后切记千万不要再送给他东西了,尤其不能送带有你印记的东西,比如书信、香囊、鞋袜之类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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