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对方想到了什么,凄楚的神色徒然一转,杀气凌然,冲出房门,“我这便去杀了那狗贼!”
“等等……”季山河头疼,忙给拦住了,“你怎么进来的。又有何目的?”
总不能看着对方送死。
被少爷一提醒,他才想起潜入的目的来,“殿下知晓您身陷囫囵,便让我来救您出去。”
“只你一人?”
季康摇头,低声道,“还有暗卫在暗中保驾护航。”
季山河心里一动。“我该如何配合?”
“换上这身衣裳。”壮汉这才记得自己的任务来,解下背上的包袱,“装作奴役蒙混出去。”
计划不慎严密,还有诸多漏洞,然而离开的念头占了上风。被沈言一通似是而非的话扰乱心神,心里疑虑,他还有许多事情想弄清楚。
解开包袱,衣服鞋袜一应俱全,还有应照身份的牙牌。
拿起最上方的短褐,灰扑扑的布料,触感粗粝,简单绣了些纹饰。季山河心里隐隐感觉不对,捏起一角,抖了抖手里的衣衫。
沉默。
“……女服?”
第067章 东厂督7
“我一路上都看过了,不知怎的,那阉狗突然命令所有奴役去看罪奴行刑,路上一个奴役都没有,我已摸透了巡逻路线,一路潜伏进来,顺利的很,实乃天助。”
不知是那阉狗轻视少爷,还是过分自信,别院竟没有重兵把守,只有几个娇滴滴的侍女,迷药一使,全晕了过去,如今,唯一要过的一关,就只剩下门房。
有了牙牌应当也能混出去。
季康掏出沈宅的布局图,上头还标记了明哨方位,巡逻护卫的路线,换岗轮替时间,以及疑似设了暗哨的重点位置,俨然把这沈宅当成关隘城池来攻破。
“……女服?”却听少爷的声音。
?迟钝的脑袋下意识的看向说话的方向,只见一身灰扑扑的……
“女服?!”惊叫破声。
不不不,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自称随侍的汉子震惊失色,满脸天都要塌下来的神情,某一瞬间,还曾怀疑过对方别有用心,是不是沈言派来寻他开心,这会儿,季山河反而还生起了几分愧疚,惊诧恼怒的心情淡去。
对方冒险潜入,也是在想办法救他出去。“既然有暗卫相助,直接逃出去……”
“都是属下粗心大意。”季康虎目含泪,说着,脱起衣服,“怎能让少爷受这种委屈,不就是姑娘家的衣裙,若是不幸被那阉狗发现了,便是舍了我这条贱命,也定要护少爷周全!”
原来,季康也是扮作小厮混了进来。
如此一来,强行突破,怕就会打草惊蛇。
季山河暗自思忖。
又见着对方慷慨激昂,飞快地脱掉衣裳,仿佛随时要为他冲锋陷阵,本就有些钝痛的脑袋越发头痛。
没来得及细想,季山河无奈制止,“倒也不必如此。”
转眼,看向手里的衣裳。
刚正的神色几经变幻,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视死如归。
*
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略显昏暗的书房,男人坐在椅子上,微微垂头,翻看着书页。
和第一次漫不经心不同,囫囵看过始末,沈言稍微对这似是而非的画有了模糊的认知。
虽然大多是露骨的春.宫.图,但也并非纯粹的讲述男男那档子事。
当然,更多的,便是小将军为了寻回记忆,或被强迫、哄骗、引诱,与多个男子交.媾的艳事,就像不入流的艳.情话本,旁的什么家国天下都是虚的,唯有床上床下那些事才是要点。
着墨最多的小将军,遭了最多的罪,最后真相大白,一切竟是旁人的算计,被人挖眼,弃尸荒野。
这角儿当的,还不若早死的太监。
沈言支着下颌,放慢了翻页的速度,若有所思。
里边的人物画的颇有神韵,虽不似真人,也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映照了谁。隐约透露的机要,其中知情者,他敢断言,翻遍整个裕朝,也找不够五人。
谁人神通广大,作出如此画册,还能越过重重把守,送到他案桌上?
更何况……
这画册来的神秘,旁人瞧着是《管子》,唯有他与季山河能瞧见是画册。
也曾猜测,是否画册上有所着墨之人都能看见。就近试探了几番,确认他们和他所看到的内容不一样。如档头陈赦,管家沈巍,侍女云烟,旁的侍从,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阖上书页,沈言随手摆弄着平平无奇的书卷,摩挲着书脊。
难道还是天书,分人?
沈言哂笑,细长的双眼微眯。
莫不是,与季山河产生纠葛之人,才有可能看到?
*
“哒哒。”脚步声响起。
连廊尽头出现一道清瘦的身影,一袭绿衫,身姿颀长,缓步而行。
沈言拢袖,走在回廊上。
除了出行在外,在宅中走动,他就不喜奴仆环绕。前呼后拥,非但不能感觉到权力在手的威势,反倒觉得自己像被押送的犯人。
一路上空荡荡的,往日偶有碰到的奴役,如今却是一个未见,便是他下的命令,让奴役都去观刑。
寻常大户人家处置背主的奴,大多是鞭笞杖毙,不见血的,毒哑了发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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