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香啊!应该很好吃吧。”
礼汀盛了鸡肉给别人分享,好多人夸她。
额间到颈背后浸着细汗,但是心里甜丝丝的。
她只留下一碗色味俱佳的,看起来清淡可口的汤。
她给江衍鹤端过去,手指在发抖。
不知道是烫的还是慌的,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
她用勺子把鸡汤搅拌到温热,给半阖着眼的他一点点喂进去。
心里有点忐忑对方会觉得不好喝。
江衍鹤醒了,还是英俊得惊人。
皮肤冷白,眉眼染着青灰,但有一种病态的,惊心动魄的好看。
礼汀不敢细看,低着头,给他整理薄被。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灼热。
礼汀感到近乡情怯。
她不安极了,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忐忑地打量着医院墙壁。
想到他的视线,正看着她。
礼汀脸上发烫,黑长发白色裙,纯真清透。脸一红,脉脉如枝头芙蓉。
掖好被角后,她垂着眼,再也不敢看他:“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因为报恩的话,就到这里为止。
她想到刚被医生问起时,自己小声回答的妹妹。
觉得没有身份,再多余去嘘寒问暖。
她再也不敢向他靠近一步。
真的不能再靠近了。
他不是自己的,能照顾生病的他,产生交集,已经很满足了,这也算一部分恩情偿还吧。
“等等。”江衍鹤说。
闻言,礼汀感觉她心脏暂停了一刹那。
她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可惜没有。
“钥匙。”
江衍鹤抬起锋利腕骨,撩起眼皮,示意她钥匙忘拿。
礼汀看他指的方向。
他细长手指比一旁的陶瓷碗,都要漂亮万分,堪称艺术品。
礼汀才发现。
她出租房的老旧氧化的钥匙圈,和江衍鹤有价无市的名贵车锁匙,依偎在一起。
实在太过不相称,她羞怯地垂下头。
她不安地小幅度地摩挲着手腕上,刚才在出租车里,被他捏得发紫的痕迹:“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江衍鹤见她动作,眼神一暗,音色如薄玉清冷,简洁道:“谢谢。”
女生背影伶仃,准备转身,孤独地踏入夜幕。
“汤,很好喝。”他在身后,淡淡说道。
礼汀心慌意乱,怕被他发现她的别样心思,蝴蝶骨都微微颤抖起来。
裙摆被走廊凉风吹得摇曳,翩然于飞的模样。
她慌张地逃走了。
那晚,亚热带的月亮明黄澄净,高悬在天上。
礼汀舍不得花钱坐车,她独自走在回家路上。
四周安静,偶尔极远处有汽车鸣笛,但她并不孤单。
白洁光透的月亮,温宁沉静到极致,陪她一同回家。
仿佛这世界上,所有最漂亮美好的东西,都在她的身边。
礼汀带着惆怅又欢欣的笑容,听了很多遍《黄月亮》
谁说的谎/黄月亮挂在天上/它明明就在我的身旁/每一寸每一面墙/美得不能不看不能多看不能再看
还有和江衍鹤产生交集的机会吗?
虽然月亮不可能属于某一个人。
但是那一刻,寂灭的漆黑长夜,月光照耀在身上的一瞬间。
真的会有流泪的冲动。
那么惠泽,那么刻骨铭心。
“上天啊,让我再靠近他一点,其他的我什么也不奢求。”
她对着那抹月色,小声祈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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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似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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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汀的母亲方兰洲,是京域圈里闻名的电影明星。
早年就去了好莱坞发展。
她在美国,拍摄著名导演赫提尔的电影,饰演被全岛国民凝视羞辱的亚裔圣母。
谁都能去她的小屋索取抚慰,十诫书也记载不完她的苦痛。
但她为了肚里来历不明的孩子,忍气吞声。
复仇之夜,暴雨犹如万把离弦箭矢。
教堂彩绘玻璃悉数破碎,耶稣眼睛流出血泪。
被种族歧视的亚裔,挑战命运的不公,举刀谋取女性权利。
面对愚昧人群欺凌,她以恶止恶,成为开辟鸿蒙的反抗者。
毫无例外。
方兰州捧着电影节的金像奖回国。
美人风情万种,堪称举世瞩目。
那是一个热带气旋骤至的天气,十号风球和她一起夜临京域。
方兰洲在半岛机场下飞机,全京域媒体围着她。
她一袭月白长裙,黑白缎带礼帽,丝巾被吹得上了天。
她巧笑倩兮,撩动发丝,回眸占据报纸整个版面。
丝巾被风撩起来的画面,被登上杂志头条。
国内外争相模仿。
她的美留在摄录机里,留在每秒二十四帧的电影里,留在千禧年全京域影迷墙面的海报上。
“美人多薄命,飞蛾绕焰鹿奔场。情牵欲慈,谁解有灾殃。”1
方兰洲演艺巅峰时,嫁给礼汀的父亲礼至宸。
礼至宸底层出身,汲汲营营。
方兰洲以为他老实,觉得他疼惜自己。
他太会伪装,工于心计。
在她参加舞会休憩的空档,他恰到好处地递来软底鞋。
媒体追逐他们,拍了五天四夜。
报道称,神女白衣染尘,自甘堕落。
单方面奉献给身世地位不如她的男人。
男人的精明和自私。
蜜月后,就无所遁形。
方兰洲甫一怀孕。
媒体拍到礼至宸和女友应酬拖手,你侬我侬。
导致她孕期抑郁很严重。
生产后,抛下礼汀,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和关心。
只能借酒消愁,流连威灵顿兰桂坊。
每天都喝到昏迷不醒,她在陌生男人怀里深夜酗酒,相携飙车夜奔。
在齐顿道车祸现场,她被抬下来,面容憔悴,神情恍惚。
那时候,方汀兰的药物依赖,已经非常严重了。
曾经标杆式的清纯美人,被媒体渲染成妖女人设。
再被制片商套路,报复性地接下三级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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