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将卡在喉咙的呼吸吐出后,与孙膑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扭头。
四目所及之处,军师营帐的门帘在大慌乱中被扯下一半。嬴虔大将军正躺在地上,他身上叠着桑冉,嬴姝正嚷嚷着从俩人身上爬下来。
不妙的窒息感顷刻间让秦昭气势全无,缩在孙膑身上瑟瑟发抖。早就发现帐外有不速之客的某人,实在没想过她会提出那样的期愿,只能迟疑着紧了紧抱她的手,给予她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持——当然,军师身上的那些绯红反应,在兵荒马乱里被他又全部藏了起来。
“哎呀,阿昭啊,姝、姝就是担心你走丢了,跟过来看一下……咱们军师超可靠的,我放心哩……哈、哈。”
“昭昭啊,阿兄把秦弩改了改,现在杀伤力非往昔可比——明天,不,现在,咱们去把全秦国的大雁灭了给大伙加餐吧?”
“嗨,虔老早就要进来的,可是被这俩给拖住的。虔拖大叫你声昭妹,妹子啊,那些个神兵利器还能再给咱多多的不?阿姝,你踩我脚作甚?啥,大哥我不懂风情?我哪里不懂风情了,咱昭妹活该是咱秦人的妹子,稀罕的人就该这样——”
“你们俩别在这煞风景,阿昭,我这就带不想干的人滚蛋。”
嬴姝不知哪来的劲儿l,两手一抓,桑冉和嬴虔就被她一边一个提着起身。末了,她还不忘尽力把营帐帘子恢复好,给某个女性带去最后的体面。
嬴虔边退还边嚷嚷,让军师看着点时间,等会去大帐里详谈要事。
看热闹的人走了,被看热闹的人已经濒临社死。
热闹了片刻的营帐又静下来,帐外的光线争先恐后地从耸拉了半边的帐帘处钻进来。
“先生,咱们辞职吧,这秦国我快呆不下去了。”
“昭,你千方百计拐膑来秦,现下是要让我试试追你而去?”
耳边的闷笑令秦昭懊恼,她干脆自暴自弃地环住孙膑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口。
“不要,先生走自己的路就好,我不用你追……”
她听见了一声叹息。
“‘心甚悦之’,膑今日原本也就只想听你说句类似的话。”
“但昭永远不吝给予我更多的东西……如此,膑贪心了又要如何是好。”
她抬头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捧起脸,以罕见的温情套牢了所有。
他此刻将她的名字念成梦呓呢喃。
“昭……”
“来了,就别走了。”
有一个吻,如约而至——
梦幻般地,轻轻印在秦昭额间。
秦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军中就个闲职,竟然把自己完完全全送掉的。
不得了,她好像无意间就把遮罩某种关系的朦胧纱给扯掉了——不曾言明的情感被摆在了明面上,得到了当事人双方的盖棺定论。
母胎单身的铁树在战国开花了。
还是在一群吃瓜人的围观下,被迫开了花。
每每想起当日的窘迫,秦昭就恨不得用眼神杀死那仨不务正业的闲人。
虽然在伟大的事业面前谈及个人感情有些不太恰当,但良好的情感关系能带来积极的影响,让人以更加充沛的精力去完成强秦一统中原的豪情壮志。
秦昭和孙膑都不是耽溺于情的人,两人的关系和相处模式并未有太多改变。或许跟他们如今身在军中有关,除开那一日,他们几乎没什么能私下相处的时间。
军中哪有什么儿l女情长。
除开秦昭被嬴姝调笑打趣了几次后免疫此类攻击,孙膑一开始就能顶着桑冉杀人的眼神能如常地报备军中事宜,真不愧是军师,抗压力拉满。
闲是闲不下来的,军中不养闲人。
原本想逃文书公务的秦昭,不得不为今后的咸鱼养老生活加班加点。被嬴渠梁榨取脑容量后,再一次被嬴虔耳提面命着努力奉献。
秦昭起步便是帮军师组建好一支新式骑兵。
军器监加班加点,终于赶制出一批马鞍、马镫和马蹄铁。马蹄铁只给老骑兵的坐骑安排上了。为了保证安全,扩充的新兵在他们和坐骑建立好联系前,作训的战马没有装上掌钉。
看完一轮秦军老旧的骑兵日常训练后,秦昭发现用这群骑兵去伐戎不外乎天方夜谭。
想来战国初期的骑兵大多也就是从事侦查、袭扰工作,有战车存在的战场上,很少会让骑兵作战……秦昭按住额头狂跳的太阳穴,干脆直接把种花家后世高原骑兵的作训科目给他们整了出来。
冲锋、控马卧倒、乘马越障、乘马上下跳、单双刀劈刺……再加上祖传的骑射,直接把秦骑隐蔽突袭、远程近战技巧拉满。
高强度的训练会让人体需求更多的营养进行补充。秦地贫苦,即使在军中,底层的将士也只能说吃饱。得益于那些农业相关的指导政策下行,以及先进农具的铺开,丰年举国增收的喜报,让秦昭总算能有底气将军中伙食往“吃好”的方向改良:
不易消化的豆类在石磨和卤水的碾磨点话下,变成豆腐豆浆这类更易被人体吸收的蛋白,豆渣也能利用起来,做菜肴或马饲料都是好东西;
水利磨坊能将麦不舍昼夜地转化成粗面粉,发酵过后做成的面食在军中尤为欢迎;
猪经过阉割和绿饲喂养,渐渐成为能被人接受的肉食,养殖扩大后,军中也能时不时来点肉味做优秀将士训练、比拼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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