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吃么?”
顾笙抿着唇,坚定道:“我不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十分不争气地响起来,在安静的夜里很大声很响。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非常清晰。
顾笙瞬间羞红了脸,嗫嚅道:
“我饭量小,饿一顿没关系...”
“那好吧。”晏辞相信了他的话,并且点了点头。
顾笙十分紧张,已经在想临睡前要不要多喝些水的时候。
就看见晏辞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顾笙瞪大眼睛看着晏辞把纸包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顿时扑鼻的香味充斥小小的屋子。
里面竟然是一只金黄流油,还冒着热气的烧鸡。
这还是晏辞回来的路上,从快要打烊的卤味店买的最后一只。
顾笙抬头看了看鸡,又看了看晏辞。
晏辞笑的十分开心,把剩下的话说完:
“那我就自己吃了。”
顾笙:“...”
“呜呜...”
“好了,逗你的...”
“呜呜呜...”
“你别哭呀,两只鸡腿都给你...”
“呜呜呜呜...”
“翅膀也给你!”
...
半个时辰后,顾笙小声吸着鼻子,小口小口咬着手里的鸡腿。
晏辞将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侧着身子坐着,看着他吃的样子。
顾笙看到晏辞盯着他,有点紧张,怕自己吃相不好看。
虽然很饿并且还想吃...
但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哥儿,要文静一点,得有哥儿的样子,万一被夫君看到他太豪放的样子,被吓到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晏辞看着他又想吃又别扭,还一边小心拿眼睛看自己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在心里觉得好笑。
于是他把烤鸡另外一只鸡腿撕下来,放到顾笙碗里:
“这个也给你。”
顾笙虽然眼馋那只鸡腿,但还是小声道:
“我不吃了...”
哪有哥儿吃这么多的,要被人笑话的...
“吃吧。”
晏辞干脆简短地说,趁着顾笙摇头之前。
“不吃完不许睡觉。”
“...”
最后顾笙摸着自己浑圆的小肚皮,侧躺在床上,害羞地把脸埋在被子里。
“...夫君...”他在床上趴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软软地唤出声。
晏辞正在桌边坐着,窸窸窣窣看着什么,听到顾笙声音“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顾笙有点犹豫地开口:
“...爹,他还好吗?”
晏辞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问的是顾绰。
一联想到这几日在镇上偶尔遇见,顾绰恨不得拧断他脖子的样子。
他委婉地正想开口说看着挺精神的。
话到嘴边,他抬起眼看着面前跳动的烛火,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晏昌。
之前在晏家的时候,顾笙因为是个哥儿,虽然是秀才的孩子,但本身家里不太富裕。
晏家的家人是见惯了富贵的,看到这个低调朴素的少夫郎,有不少人打心眼瞧他不起。
又因为原主的不闻不问,或者那位晏夫人经常有意无意说些风凉话,所以顾笙经常私下里受一些下人的气,每天过得都很差。
后来被晏昌撞见一次。
虽然当时他直接离开了,但后来顾笙就没在晏家见过那个下人了。
晏辞想了想,尽量语气平静:“爹...大概,是想儿子了。”
顾笙沉默了一会儿,抿着唇开口:
“爹年纪大了,以后我们还是...”
他想说,如果老人家有需要他们的地方,孝道他们还是要尽的。
但是他没往下说,怕晏辞会不高兴。
然而晏辞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如果他需要我,我会的。”
但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
而且以晏老爷的性子,既然知道自己是个“外人”,很大概率以后不会让他接近晏家半步。
当然同样的,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以后不会和晏家人打交道。
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个疑虑,这个疑虑让他心里有些没底。
虽然晏老爷说会管教晏方,但他对这个儿子的偏心,以及他说的那些话。
晏辞不知道晏昌到底知道晏方几分品性,也不知道晏方以后会不会乖乖听他爹的话。
如果晏方以后又出现在他和顾笙面前,又当如何?
...
顾笙抿了抿唇,他听完晏辞的回答,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他。
后者披着一件外衫,依旧在桌子边坐着,就着烛火看着手里的一张纸,看起来并没有睡觉的意思。
顾笙犹豫了一下,也披上外衫,下了床好奇地坐到晏辞旁边。
他凑过头看晏辞手里的纸。
这纸上面的字不是从右往左的顺序,而是从上往下的顺序。
这是夫君一个很特别的习惯,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平时正经写东西的时候会从右往左写,但如果是他随手写的东西就很随意。
顾笙刚开始看到晏辞写的东西时,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
他看着那纸上面的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
“雪中春信?”
好好听的名字...
他在心里想。
忍不住问道:“夫君,这也是香的名字吗?”
“是啊。”晏辞朝他笑了笑。
这不仅是一道香,还是一道千古名香。
这道千古名香出自宋代名家苏轼之手,传闻用了七年时间才制成。
若是拿出来,震惊四座不成问题,震惊整个镇子也不是问题。
晏辞在答应了晏老爷之后,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
不仅因为这道香很有名,而且它和晏家那道腊梅香还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这个特点,当晏辞第一次闻道腊梅香时就想到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雪中春信的炼制有一个比较苛刻的条件,没有这个条件,想在这个时候制这道香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
他忘了这支香的香方...
可恶啊。
晏辞将纸放到桌子上。
这支香在古书中记载了至少三种香方,前两种他还隐约有印象,但这第三种是最复杂,也是最经典的一个。
晏辞之前也尝试过制了几次,并且给香铺里几个人闻过。
结果几个人没一个懂香的,除了鼓掌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只有晏辞自己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味道。
冥思苦想半天,还是没有头绪。
如果实在想不出来,他就只能一次次试了。
试香一向是个很复杂的程序,因为需要大量的香料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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