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场对话就像是一个开始关系拉近的信号。
岑青茗变得和之前一样了,甚至比之前更让李元朗招架不住,她偶尔会发点脾气,偶尔又会小意温柔。
李元朗徜徉在这氛围之中差点迷失。
等到岑青茗对他无理取闹时,李元朗便每每笑着摇头,后来他见岑青茗无聊,又想让她留在府里有些事做不至于天天出去找那孟若华,就带她进了自己书房。
岑青茗倒也是愿意的,她虽在寨子里受枉叔教导开了蒙,但到底读的书少,索性就去李元朗书房里抽几本看看。
岑青茗是第一次进李元朗的书房,除了上次被鸣翠带着远远到这看了一眼后,就再没来过。
刚一进门,岑青茗就又见到了摆在李元朗书架上的那一对娃娃。
她走过去,将其中一个小人放在掌心。
李元朗在她身后进屋,见她如此,不由轻声唤她名字。
“怎么了?”岑青茗转头看他,她手心的那个不倒翁娃娃还在手中,正是那个女身娃娃:“你修复的不错啊,看上去还挺像个样子。”
确实,那娃娃原先的裂痕现在都被粘土重新黏上,绘了色,上了形,比起原先的粗陋手工来说,现在这番样子,算是巧夺天工了。
之前在窗外远看的时候只知道是当日寨子里的那个,现在这般近瞧,才知这差别岂止一星半点。
岑青茗好笑,拿着这个娃娃对着李元朗道:“你这样,干嘛不让人新做一个,这不是平白浪费时间吗?”
“青茗,这不一样。”李元朗轻手轻脚地将岑青茗手上的娃娃拿了下来,“这是当日小圆送给我们的祝我们成婚的贺礼 。”
李元朗如此小心翼翼是有道理的,那娃娃的底下碎了大半,非得轻握不可,若是岑青茗以正常力道放下,恐怕都能碎个大半。
等李元朗放下后,那对娃娃就真似一对佳偶,笑意晏晏地看着对方。
李元朗看着这对娃娃,对岑青茗笑道:“你不会忘了这是我们的新婚贺礼了吧?”
岑青茗当然知道,她怎么会忘?
拿回这对娃娃的第二天,她的这位新郎就带人将她的家园给毁了个干净。
岑青茗看着眼前笑得一脸喜意的泥娃娃,却如味同嚼蜡,没甚意思。
虽然这娃娃看着精美有趣,但是裂痕已存,再怎么修复,也无法完全抹去那道纹了。
岑青茗心里有些作呕,但却笑着对李元朗道:“我自然知道,不过这东西都旧了也坏了,看着就晦气,还是干脆叫人做对新的,这旧的就让我去扔了吧。”
说就将要将架子上的娃娃拿下。
李元朗忙将岑青茗伸出的手抓了回来:“这样就很好了,你若想要新的,我就让人做一对新的给你,行吗?”
岑青茗没忍住,生了怒,甩开他的手,冷言道:“那算了,有新的不要,偏要旧的,也不知你怎么想的。”
说着就离开了书房。
李元朗不知她又怎么闹起了性子,最近的岑青茗比起之前来说更加难以捉摸,或是刺的他哑口无言,或是对他春风满面。
有时候李元朗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戳中了岑青茗的哪个点 ,让她冷脸。
不过总的来说,比起之前,岑青茗已是好说话了许多。
李元朗勾起嘴角,摇了摇头,等下去她房里哄哄她便是。
——
岑青茗在自己房间坐了一会,才消了气,事后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发怒,反正就是些破烂玩意,他愿意留着就留着呗。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按计划行事。
六安出的计划其实可行度很高,只要她稳住李元朗,待她与他感情略好一些,喂他迷药,宿他房中,到时候拿着他的令牌出府也没人敢有怀疑。
只是她一连好几天都没能出得了府了,刚才她想出门,门房居然将她拦了下来。
等会她还得再哄哄李元朗让她能出得了门,最近这段时间,她也算摸通了他的一些脾气,还是好拿捏的。
此时孙长邈正好来她房间诊脉,岑青茗让人将他带了进来。
孙长邈板着张脸,他刚听说这两人似乎有和好的迹象,心里不爽到了极点,诊完脉正想劝这姑娘多考虑一下呢。
就看到门口人影浮动。
孙长邈转了转眼,起了心思。
“岑姑娘。”孙长邈整着药箱对岑青茗道:“话说你们女儿家都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
“啊?”
这老头好端端地怎么叫她岑姑娘了。
“什么'啊’,就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子呗。”孙长邈作恍然大悟状,道:“岑姑娘必然喜欢的是李大人那般的男子,是吧?”
岑青茗随口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喜欢的男子多了去了。”
孙长邈听了咧嘴半晌,却还要岑青茗说个明白,“岑姑娘喜欢的多了去的男子,是个啥标准啊?”
嘿,他就想让李元朗吃瘪。
岑青茗也不知道这老头今天发什么疯,不过还是敷衍道:“人干净点的,有能力的,别太丑,别太老。”
孙长邈好奇:“怎么算干净有实力?”
“就是之前别有过其他女人,力气大点的,不能太弱的……”岑青茗正在瞎掰一通呢,就见李元朗走了进来。
李元朗笑着问孙长邈:“孙神医问这些做甚么呢?”
“嘿,这不是我徒儿年纪也到了吗,老夫就想问问现在年轻姑娘的想法。”孙长邈解释完,就一脸深沉道:“不过,嘶,貌似李大人好像不是在这个范畴之内吧?”
“怎么不是。”李元朗笑道:“我力气也不小,要论起干净,我之前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岑青茗笑了,随口道:“这谁能知道?”
“也不是,这还是能知道的。”孙长邈嘴角的笑弧都快憋不住了,捂着嘴清了下嗓:“但这种事,就不好说出口了,男子的初次,都……嗐……”
岑青茗听孙长邈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想起曾经在寨中听过一些婶子们的私下议论,瞬间明白过来,上下扫了眼李元朗,讥笑道:“难怪不行。”
李元朗挑眉,看了岑青茗一眼,“哦”了一声,用的是第二声,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味道,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怎么记得某人曾在我身下说不行了?”
岑青茗原本只是将将他一军,现在听了李元朗的话,阴沉着脸,把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就那么一次你也还好意思说。”
李元朗不置可否,应声承认道:“那倒也是,不过还有其他话,比如受——”
“闭嘴!岑青茗忍无可忍,她不服输的劲上来了,被激地回嘴道:“你不也败在我手里,说我厉害吗!”
语毕,岑青茗才看到李元朗得逞的笑。
而旁边的孙长邈已经完全臊眉搭眼,面红耳赤了。
虎狼之词!虎狼之词啊!
孙长邈用手遮面,侧过头去,直叹世风日下。
岑青茗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屋里有其他人,一贯厚脸皮的她也忍不住红了脸。
孙长邈从手缝内偷瞄,叹道:这还算是个有救的。
只是再转过头,看着盯着他面不改色的李元朗,心里咯噔,这人,不会是想把他灭口吧。
孙长邈心里一阵发寒,好像,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李元朗倒是也没那么做,只是将孙长邈喊出门去,站了片刻。
不过对孙长邈来说,也没好到哪去,李元朗就站在他面前,勾着唇盯着他一言不发。
直看得孙长邈心里发毛。
然后李元朗才道:“孙神医年纪也不小了,应当明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
孙长邈沉默了半晌,说:“确实,老夫这么大年纪了,已经看过世事,毫无波动了。”
李元朗微笑:“医师高寿,看惯人事,这是自然。”
孙长邈只是赔笑。
心内却大骂:这竖子好不要脸。
等孙长邈走了,李元朗又回屋去向岑青茗致歉。
岑青茗背对着李元朗拧眉咬牙,明细是气狠了,但转过头却只是一脸佯怒之态,轻斥道:“你在外人面前说什么呢?”
“孙长邈不碍事的。”李元朗笑道:“你看他那样子,明显就是想从你那套话,气气我。”
“我这能被套什么话。”岑青茗撇嘴:“你就想是让我丢人!李元朗,我告诉你,我生气了,我今日就要出府!”
“对了,我上次想出府,门房的说不让我出门了,是不是你吩咐的!李元朗,你怎么又想着要关我了!你是不是就是看不惯我开心些!”
李元朗淡笑:“怎么会,但孟若华她那就这么好,你就非得要去那么勤?”
“谁说我去她那了,我今日不去她那。”岑青茗嗤道:“那女子也不过是一商户之女,成日里说的都是一些算盘银两,聊的也都是些铜臭味,比你还不如,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今日是要去看戏,我好久没看戏了,你要拦我?”
“那自然不会。”
“那我今日就要出府。”
“今日就算了吧,也不早了。”李元朗劝道:“明日吧。”
岑青茗得了他的承诺,心下略松口气,勉强应声道:“那也行。”
——
等到第二日,岑青茗出了门没多久。
书房之外就有人来向李圭禀报了。
李圭得了信又岑青茗的行踪报告给了李元朗。
李元朗正扶着额,仰靠在椅子上,听完了李圭的话。
自嘲道:“她还是打算这么做吗?”
李元朗的声音带着苦意,李圭都心生不忍。
“大人,要不算了吧?”他在一旁小心劝道:“这天底下的女儿家多的是。”
“算了?”李元朗嗤笑:“怎么算了,我算不了。”
李圭还要再劝的话就咽回了喉咙。
李元朗坐在书房沉思许久,最后哑声道:“你别打草惊蛇,就让她去做。”
“可是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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