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喉咙里漏出嘶哑的声音:
“不能喝!不可!”
灵泽手臂用力往回收,佯装要将手腕从对方掌心抽离出来。
那黑袍魔修死死攥住灵泽,不肯松手,上半身便被迫牵扯着往灵泽身前扑倒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灵泽已然从掌心逼出寒冰剑,剑刃顷刻挑破对方头上的兜帽。
兜帽被划破成碎布掉落下来,露出对方的面容。
看清楚那张脸,灵泽怔住,
“……闻日升?”
先前五门联考的时候,一举夺得探花郎的位置的蜀山派入门弟子,那张年轻白净的脸,和面前“魔修”的模样,逐渐重合。
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联考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灵泽面前的这张脸,几乎很难让人相信他曾是名门正派的子弟——
苍白如纸的皮肤下面,透出叶脉般的青黑色血管,一双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两个漆黑的眼珠,空洞地望着前方。
在他眉心之间,隐约有一丝金光闪过,一个金字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那是一个[引]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
灵泽低声问了一句。
对方没有回应,张开嘴,齿缝中布满暗黑的血水,喉咙里重复着:
“不能喝……”
灵泽心头一凛,
“那血水,从何而来?”
“是……同你我一样……修士……”
砰!
魔化的闻日升讲到一半,眉心的金字闪烁刺目光芒,光芒迅速在他皮下每一处青黑的血管中流窜。
紧接着,一声闷响后,他的身体,像一只撑爆的水球,碎裂成许多片。
一个七大门派的年轻弟子,原本应该在修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就这样在灵泽面前,陨落了,魂飞魄散,连一片完整的血肉都没有剩下。
灵泽喉头哽着,胸口发闷,眉眼之间阴冷到几乎要凝出冰霜。
他微微侧身,面对着肉铺掌柜,释放出自己元婴境的全部威压,
“他是蜀山弟子,岂容你一介邪魔,如此虐杀!”
话音未落,灵泽周身顷刻间凝结出一根根闪烁着凌冽寒光的冰棱。
万千冰凌似箭矢,齐齐朝着对面邪魔射|出|去。
那邪魔没有料到灵泽竟有元婴境,对面又是乍然出手,邪魔一时没有防备,躲闪不及,竟是被无数细小的冰凌刺破皮肉,钉在了背后黑漆漆的石洞上。
疼痛让邪魔发出一阵呻|吟,但嗜血的本性,让他在受伤后,变得越发兴奋、癫狂。
“哈哈哈哈,”邪魔的笑声回荡在整座洞穴内,“区区元婴境,也敢来挑衅本座?
“可笑,可笑!
“你可知道本座脚下这张大阵,是何来头?”
灵泽退后一步,视线顺着那邪魔所指的方向,垂眼望去,就见脚下一张圆形大阵缓缓从地面浮现出来。
法阵上繁复的金色光芒,铺满整片洞底,穿透浓黑的瘴气,将原本漆黑的洞穴都照得透亮。
“这是……何阵?”
邪魔冷笑,“你不必知道,一炷香之内,你必将丧命于此!”
话音落下,脚下的法阵开始旋转,紧接着,法阵边缘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面具的邪魔的身影。
这肉铺掌柜,竟然利用这法阵,顷刻之间将附近所有魔头都召唤至此处。
一共九个魔头,最低也有元婴境,最高,甚至有分神境!
灵泽在这一排黑色的巨物面前,倏然显得十分渺小了。
他微微退后了半步,试着稳住快要被邪魔威压震慑到紊乱的心脉,沉声问:
“你们如此残害正派子弟,就不怕,遭天罚?”
名门正派的修士,命格与寻常凡人不同,若是被邪魔以下作手段残害,很大概率,邪魔会被反噬。
而七大门派的子弟,尤其是内门弟子,又受到门派的庇佑,命格相较于普通修士还更为特殊一些。
对这些弟子动手,三年之内,邪魔必将遭遇天谴。
从闻日升临死前的只言片语,还有刚才一路走过来,看到的这肉铺的情形,灵泽可以确定,这貔貅肉铺,已经残害了许多名门正派的修士,甚至,其中以七大门派的子弟居多。
这样明目张胆的作恶,如何能不被天道责罚?
可灵泽的问题抛出去,对面邪魔却丝毫没有畏惧神色,甚至不屑地冷笑道:
“天罚?笑话!本座这肉铺已经开了十年了,若果真有天罚,这十年来,本座为何从未见到过?
“哈哈哈哈,什么天罚、天谴,根本就是你们七大门派捏造出来,恐吓我们的谎言罢了!”
……十年了,他们如此为非作歹,却从未有任何天罚?
……为什么?
灵泽思绪飞转,藏在背后的手却是丝毫不敢懈怠——
他趁着与对面邪魔交谈,转移对方注意力的时候,悄悄地往头顶送出一张传声符。
那是给天劫和萧逸的求救符,灵泽在符箓中注入自己的灵力,又转动手指,迅速在那符箓上布下一张隐藏法阵,之后趁着对面十个魔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时,将那传声符向上拋出。
面前的魔头成功被骗住了,没有一个注意到被暗中送至头顶的小小符纸。
然而……
那小小一片黄纸,在飞至数百米高的半空时,触到一片无形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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