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段时间严墨已经连高考后怎么跑路都想好了。一刻也等不及了。
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黑板上那个倒计时上的日期每日还是那么不疾不徐,不紧不慢。
就像是什么规模宏大的全国性大逃杀剧情设定,他和陆廷被困在这个高三的教室里,两人的十七岁被捆绑起来了,必须得等倒计时结束后才能开门。
“其实吧,你是回避型人格也没关系。”
陆廷抬起头,朝他笑:“我有一个秘密一直从没告诉过第三个人。严墨,其实我刚好有讨好型人格。”
谁允许你冒充讨好型人格的?
严墨想骂脏话了:“滚。讨好型人格才不会像你这样。”
陆廷:“讨好型人格也分很多种啊,我是那种,讨好严墨型人格。”
严墨这时刚好把一沓书装进书包里。咚一声闷重的声音。
他没说话。因为陆廷这边话音刚落,后排跟随响起此起彼伏的真情实感的一片哕声。
老八:“陆……哕……陆廷你……哕……”
“讨好哥。人格哥。讨严哥。墨型哥。”
“严墨是吧?请问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陆廷无语片刻,一边转头破口大骂这群人偷听,一边回头找他:“严墨,快骂,用你那一招骂他们傻逼。”
严墨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
严墨:“哕。”
陆廷:?
陆廷拍大腿:“不是,你……我……哎!算了。”
后面那些人已经开始热烈商量要给陆廷起什么新外号好了。陆廷吸空了手里一杯喝的。把空杯子往桌面一磕。
他重新趴回了桌子上。
他问严墨:“对了,还没问你怎么收拾起东西来了?你要回去啊?”
“嗯。”
“你要回去?!”他的人又坐直起来。
严墨无动于衷地:“嗯。”
陆廷一傻:“我怎么不知道?”
陆廷一直都是留校派。他只是没想到这周严墨也回去。
那岂不是周末都见不到他了?
他的质问换来严墨迷惑地看他一眼。
陆廷顿了一下,他说:“不是,我意思是……你什么时候走啊?”
“下午啊。”
“……”
严墨不管他,陆廷自己在那发了会呆。
阳光明媚不用上课的周六下午,从窗户外吹进来的自然风十分舒服。
因为陆廷这段时间都是这样,跟严墨忽然就变熟了起来,两人看起来很要好,后排这群人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
只有偶尔会觉得这俩关系好得过分。
“他平时一直都这样吗?”一个人指着前面那俩,问老八道。
“应该主要是陆廷这样。”
打游戏的老八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一个端直坐着的背影,和一个撑着脑袋一直在看人家的陆廷。
他感慨:“这个人是真的很喜欢缠着严墨啊。”
陆廷这个玩意到底有意识到自己真的很缠人吗?
*
后排打游戏的这一群人本来也没真打算在这待足一个下午,毕竟下面的篮球场地还放着没人打呢。
原本也只是上来歇歇脚的。
“你一会儿还能打球吗?”他们问陆廷。
“怎么不行?”陆廷说:“打。”
严墨:……
他无法理解,但尊重。
十分钟后,似乎是下面打球的人发消息喊他们了。就听又是一阵桌椅拖动的热闹声音,一伙人就那么兴高采烈勾肩搭背地下去打球了。
短暂吵嚷过后,教室里那种令人舒心的平静又重新回来了。
班上的人继续自己学自己的,没有再受到打扰。
陆廷则是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儿。
但他毕竟不写作业,也没什么事,在后排自己玩了会儿手机之后,便也跟着跑下去找着他们打球了。
他离开教室的时候严墨还没有走。
严墨还在班里继续收拾东西,他看了眼时间。
这群人打起球来没有那么快。看来陆廷的人一时半会是不会再上来了。
没了一个陆廷的存在,整个教室体感顿时变得空阔了不少。严墨将这理解为一种舒畅和自由。
毕竟陆廷一个人坐在后排,他的存在感足够强烈,也够烦人的。
过一会儿严妍应该就来找他了。
这样也好。严墨走的时候他应该还在下面打球。这个星期就不用再跟陆廷那个人再碰上面了。
反正以他们两个的关系,平时的联系纯靠一层同班同学的关系。又不是什么真的朋友。
只是仅限在学校内认识的那种关系。在班里就会说话,不碰面就断联。
严墨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天气晴朗,一片碧空如洗,是那种看着看着心情会跟着平静下来的天空。周六的校园空空荡荡,连门卫大爷偶尔在楼下打招呼的吆喝声以及回音都听得清晰。
他们教室一边是半开放的走廊,一边就是学校广场。坐在里面往外望,从两侧都能看见蔚蓝如洗的天空和悠悠飘动的白云。
人在座位上,严墨转头看着窗外。
这天两边窗户都半开着,下午一阵又一阵舒爽的穿堂风吹得人身上舒畅,心神飘荡。
教室的窗帘簌簌翻动着。正是无所事事的周末时间。
严墨走神片刻。让人不知道他此时正在想什么。
今天严妍来得比平时晚啊。
他弯身将桌上的最后一沓书收纳书箱里。看看座位上的东西都整理完毕,再直起身时,外面走廊外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影。
好像是下楼打了一趟球累的,陆廷皮肤被晒红了,看得出来他头上脸上都是汗。高大的少年手肘向后撑在栏杆上。他也不看人,好像就是单纯靠在那歇息下而已。
严墨的座位在从讲台上往下数的第七排。他站的位置也刚好在窗外第七排的位置。
严墨看了眼腕表。距离这人跑下去打球也就才过了十多分钟吧,这时间够他打什么球的?
他正疑惑着。
没过一会儿,严妍的人正好到了。她喊了声严墨,就站在教室前门等他。
严墨最后看了那人一眼。背上书包走了。
那天下午两人谁也没看谁,没有眼神交流,也没说上一句话,因此直到最后毕业的那天,严墨也还是始终不知道陆廷忽然跑上楼的那一趟是干什么的。
那一幕画面像是薄薄一片的相纸,无名心事一般地被夹藏进严墨十七岁的青春里。或许等未来几十年后的哪天翻看回忆时会不经意地掉落出来。
不知道陆廷一个人站在那干什么。
总感觉好像夏天真的来了。
第39章
周日下午让人痛苦。
夕阳西下的学校大门口,晚风里充斥着一阵不知哪儿飘来的晚餐饭菜味儿。背着书包进出校门的学生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行尸走肉。
每个返校日家里都会把他跟严妍两人打包再一块送过来。对此兄妹俩都习以为常了。
到学校之后两人分道扬镳。严妍是因为跟小姐妹约好了这个时候要一起吃晚饭,严墨有自己的安排。
从宿舍出来的他走在前往学校食堂的路上。
他要自己去食堂吃晚饭。
然后回教室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自习。
严墨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口袋背诵本,等会儿排队时用。就在他顺便想把饭卡也掏出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饭卡被他的手带到了地上,滚落不远处。
正想弯腰去捡,一只手就在他之前先捡起了那张饭卡。
严墨下意识看向来人:“谢……啧。”
陆廷:“不客气~”
十分好人地把那张卡放进严墨伸来的手心里,他心安理得地接过了道谢。
严墨接好自己的饭卡。
“你怎么在这?”他问。
陆廷笑眯眯地看着严墨:“我来找你啊。”
陆廷:“其实刚才在校门口遇到严妍了,她跟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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