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独独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他的父亲也在灾后分化成了一个omega,在当年给他打完那通电话之后没多久,就自缢于自己的卧室,直到两周后他的别墅里散发出恶臭,尸体才被路过的员工发现。
因为他分化成了omega,一切后事从简。匆匆火化、匆匆掩埋,没有举办葬礼,只在墓园的角落里立了块简单的墓碑,连同他生前的一切成就、一切优胜劣汰的丛林思想都一并埋进了土里,再也无人在意。
他父亲的一生终于活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直到最后,人去楼空,无人捧场。
“挺解气的哈。”伊雷用脚尖踹了踹面前的墓碑,“对你说那么多狗屎话,结果自己变成了一个omega。要我说,这就是报应。”
“或许是吧。”雪莱说。
“现在他没法再从地里钻出来侮辱你了。”伊雷把手放在雪莱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两下,“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以及胆小鬼。”
“我曾经也是一个胆小鬼。”雪莱抬起头,看向伊雷的眼睛,“伊雷,如果没有你,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那怎么说,不打算给恩人一点奖励?”伊雷压低声音,凑近过去。
“你什么时候能要一点脸!”雪莱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把他推开,对方又恬不知耻地凑了过来。
“我要的东西不多。”伊雷低声说,“脸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不要,一点点你的爱就足够了。”
雪莱还以为在几个月的相处之下,他已经可以对伊雷随口而出的各种骚话情话完全免疫了,却不想事到如今,对方还有用一句话就能将他击溃的本事。
omega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涨红,伊雷正打算见好就收、说点俏皮话把这段带过去的时候,就听到雪莱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不会一点点。我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全部的爱,都在你这里。”
简直像有一柄利箭穿透了伊雷的心脏,他深吸一口气,抱住雪莱吻了上去。
雨伞在风中摇晃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被风吹飞了好几米远。
但这点小事并没有打扰到小情侣的亲昵。他们在天地之间接吻,随意又缠绵,任由雨丝飘落在脸上。
像泪痕,又像闪烁的星辰。-
回到南特的第三十一天,伊雷去钻石店里买了个戒指,向雪莱求了婚。
这一天并不是什么纪念日,也不是谁的生日,伊雷甚至连半点求婚计划都没有做,结结实实地给了对方一个惊喜,或者说惊吓。
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伊雷注意到雪莱小心翼翼收进木盒里的那枚狗尾巴草编的戒指,已经发黑发黄,一捏就断了。
雪莱承认他看到求婚戒指的那一刹那还是挺感动的,直到看见这枚戒指的收据。
“所以你是花我的钱,给我买戒指,又拿这枚戒指跟我求婚是吧。”他叹了口气。
伊雷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些都是细节,不要这么在意。”
雪莱佯装愠意,“你觉得就这点诚意,也能说服我答应你?”
“能啊。”伊雷一连理所当然的表情。……确实能。
毕竟早在刚回到南特的时候,他们就一起去有关机构预约了登记结婚的日期,只是机构的办事效率太低,要他们一直等到现在。
他们没有办婚礼,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在一个平凡的周六上午跑了一趟机构大楼,领回了两份其貌不扬的证件。
在性别二次分化的今天,婚姻登记几乎成了为beta群体专门服务的项目,大多数alpha则会选择用标记来确立自己对omega的绝对占用,不屑也不需要更加平等的婚姻关系。
因为一旦领取了结婚证,omega将与alpha平分许多权利,包括资金、财产的共有,出入特定场合的权利,以及拥有婚姻关系的omega,将无法参加自由买卖。
从登记机构回家的路上,伊雷和雪莱撞见了一支很长的omega队伍。
这支队伍中有男有女,一个紧挨着一个,年纪最大的在四十来岁上下,最小的看上去还不到十八。
他们的表情全都麻木而空洞,低垂着双眼紧盯地面,像被无形的镣铐所束缚,只知道机械地跟从队伍最前面身穿制服的alpha。
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一直到整支队伍从他们的面前走过,也没有一个omega抬起头看他们一眼。
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队伍就这样缓慢地离去,消失在街道的最边缘。
“今天是奉献日啊。”伊雷低声说了一句。
雪莱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别墅。
雪莱把那本小小的结婚证拿在手里出神地看了许久,戒指上的钻石反射着阳光,在墙壁上投出一个灿烂的影子。
伊雷从身后抱住他,像只撒娇的大型犬科动物,下巴在他的颈窝处磨蹭。
“感觉怎么样?”伊雷低声问道,“这位已婚的男士?”
雪莱笑起来,胸腔在伊雷的怀抱里微微震颤,他转过头,在伊雷鼻尖上轻轻啃了一口,“非常非常幸福。”
伊雷笑着将他扑倒在床上,雪莱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小红本被随手扔在床头,随后被扔过去的衣服裤子盖了个严严实实。
“别太难过,总会有办法的。”
幽蓝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卧室的床头,伊雷拥着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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