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次,他不再是独自一人。
在世界铺就的扭曲而充满恶意的命运之路上,有人牵起了他的手,并发誓不再放开。
放下拍照的手机,雪莱才发现牵起他手的那个人忽然消失了。
回头去找他时,才发现那人不知道从哪找了根干枯的树枝,又拿了件雪莱的衬衫,把木棍往紫藤树树下一插,衬衫在棍子上打了个死结,布料就迎风飘舞起来。
“你干什么呢?”雪莱觉得有点好笑。
“给你在这里立个碑。”伊雷说道,指了指衬衫上用粗油性笔写的字。
那密密麻麻的粗狂字体迎风飞舞,雪莱看了半天才读出来,那上面写的是:
【过去的雪莱·曼塔安眠于此,一位伟大的科研者、omega和可爱的兔子。这儿没有遗体,因为他的灵魂在挣扎与和解中找到了重生的希望。】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同时眼睛又酸又胀,泪水充盈眼眶,在下一秒滑落脸颊。
但雪莱知道,这应该是他在这趟旅途中最后一次落泪了。
伊雷按了按那根木棍,又紧了紧衬衫的死结,确保它短时间内足够稳当,才后退两步打量着自己的成果。
白雾随着他的呼吸喷洒在空气里,然后他转过头看向雪莱,“回去吗?”
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家附近的公园。
雪莱擦干眼泪,笑了笑,“好,回去吧。”
◇ 第75章 非常非常珍惜
下山时,他们没有再遇到暴风雪。
天气晴朗,太阳高高地挂在头顶,连积雪都融化了一些,露出坚实的土地。
当他们按原路线走到山脚下时,那艘送他们来这的渔船竟然就静静地停在岸边,年过半百的alpha船主抽着一根自己卷的土烟,安娜站在甲板上,第一时间冲他们俩招手。
只是渔船的吃水线比来时要深得多,船上已经载满了新鲜捕捞的深海鱼。
两人的脚刚落在甲板上,安娜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们爬上山顶了吗?上面好玩吗?”
雪莱被她的热情打了个猝不及防,结结巴巴地回应,“嗯……是,上去了,还行吧,也不能说是好玩……”
他的话还没说完,安娜就欢呼起来,“好厉害!我就知道你们能登顶,太酷了!”
船主给伊雷递了支烟,伊雷也没有拒绝。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伊雷问,“不是说回程的时候不走这条道吗?”
船主一边吐出白色的烟雾,一边用余光看了一眼又蹦又跳的安娜,“小丫头片子担心你们出事,叫我路过这里的时候等你们一会儿。”
“出事?”
“那孩子直觉一直挺准的。”船主说,“她说你们的眼神不像普通登山客,倒像是去寻短见的。幸好这回她的直觉错了。”
伊雷笑了,也抽了一口烟,“是啊。”
就这样,他们又搭乘了同一艘船,在三天后回到了佛巴港。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春天好像突然趁机溜进了城里,积雪早已融化干净,路边的行道树枝头窜出了翠绿的新芽,城郊的野草也郁郁葱葱地随风飘摇。
再见到他们的豆丁很是开心,极力邀请他们再在佛巴港住一段时间,还去外面摘了两朵野花,放在他们房间床头柜的空花瓶里。
雪莱有些感动,也招架不住小孩子的热情邀请,一下子续了两周,直到缴费后看到豆丁欢天喜地地在走廊上数钱,顿时哭笑不得。
在佛巴港的两周过得很轻松。
在经历了一系列精疲力尽的冒险以后,他终于有时间能够好好休息和放松一下。
这些天里,雪莱能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几乎每天都要睡十个小时以上,就好像要把这些年没能睡好的觉都在这两周里补回来似的。
伊雷也由着他睡,从来不提前叫醒他,等他起了床,就带他出门玩玩逛逛。
短短两周时间,他们俩已经快把佛巴港所有吃喝玩乐的地方都逛一个遍了,所花费的金钱也足以让一般市民叹为观止。
只不过对雪莱·曼塔来说,这点小钱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花,不足挂齿。
在院子里的梨花开始凋谢时,他们还是离开了这座小而美丽的海滨城镇,开着那辆破旧的二手越野车,途经马文补充了汽油,然后一路朝南特的方向前进。
气候变得温暖,路途也比来时更加顺利。
在春天的尾巴上,他们回到了伊雷·哈尔顿的故乡,朗赛。
越野车从检查站开进市区的时候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路边的流浪汉纷纷给这辆庞然大物让路,眼里带着诧异又敬畏的目光。
但对于朗赛西区的一霸罗伯特来说,这显然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行为。
朗赛人可是全世界最不好客的一群人,有钱人要是误入这座城市,只会连内裤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这么大的一头肥羊,别人不敢宰,他罗伯特可就要全盘吞下了。
在越野车驶入胡同的时候,罗伯特带人前前后后地把车围了起来,一群人手上拿着铁棍和钉棒,粗声粗气地威吓,“下车!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越野车缓慢停下,司机摇下了车窗,一副墨镜架在他鼻梁上,即便没露出全脸,在阳光的斜射下也能看出明显出挑的英俊和莫名的痞气。
伊雷勾起唇角,胳膊肘搭在车窗边缘上,摘下墨镜,“要是我不拿,你准备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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