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脸皮厚实如她,也忍不住润红了面颊。
再有林漠含笑望过来的目光,轻软似水,能溺人一般,只觉着又羞又无措,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
一低头看到手里的信,索性直接撕开了,嘴里嘟嘟囔囔道:“七姐姐真墨迹,那我帮你打开好了。免得那姚三写些唐突的话……咦~”
没想到,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信打开,露出一张端正字体的信笺来,上面只数言,但却矜持有礼,不狂不轻浮。
许如容本不在意这信,毕竟她连姚三长得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许人在她面前都认不出。见许菡露出讶异表情来,倒是生出一丝好奇。
“写了什么?”
许修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走过来低头去看。
鉴于自己也要给自家小姑娘写情信,林漠也跟着凑近了去看。
但见,素雅的信笺上,不算是好的笔体却十分端正,用了最简单的语言书写了喜爱之情,“第一次见到姑娘,就很心仪,不敢唐突冒犯,可又想让姑娘知道我的心意,希望不给姑娘带来负担,”是很直白的言语,却带着诚挚诚恳。
信笺两侧明显是姚三自己画的缠枝萱草纹,细笔淡淡勾勒,在信笺最下端又画有两丛兰花。
比起那些精美印制好的信笺,这样一张信笺虽朴素,却满满都是写信人的诚挚之心。
许菡看着这样的信笺,好似看到那姚三执笔认真书画的样子,竟说不出一句打趣的话来。虽然姚三爬墙头和偷偷递信的行为在此时看来越距,可若是放在前世,少年心意,又算得了什么出格。
倒是许修,许是做人兄弟的都看不得旁家的猪拱自家水灵小嫩菜,哼了一声,“还不知是让谁代写的!”
啊,这……许菡觉着应该不至于吧,若是找人代写,那不得写的辞藻华丽,总不能是大白话文一样的字词。
不管怎么样,姚三爱慕许如容这事,是妥妥的了。
但美人如许如容,这该是正常之事,加上许如容本就是亲事都由长辈们做主,并不放在心上。这信自然留不得,直接放到炭盆中烧了了事。
这么一耽搁,就到了晚食时间,中午吃得好也不少,晚间几人都打算吃点清淡的,便没聚在一起用晚食,各自回去。
许成温今日下值早,才到绮院门口就碰到正走来的许菡和林漠两人,三人一起在绮院用了晚食。
慧和长公主府上,陈驸马和慧和长公主从宫中用罢晚食才出宫回府,两人进了正院,梳洗换衣,挥退了下人出去,坐在矮榻上对坐饮茶。
陈驸马便说起林漠来,“……实在是意外,居然与祖母年轻时生的一般无二。”
“真的吗?”慧和长公主意外地看着自家驸马,“有那么像?”
陈驸马点头,“若是那林漠的下巴再尖些,脸颊圆润,鼻梁秀气些,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尤其是一双眼睛,再想象不过了。”
陈驸马的眼型也十分好看,慧和长公主当初就因为他的眼睛喜欢上,后来见到祖母的崔太夫人,更觉着她的桃花眼还好看,还曾遗憾自家三个孩子都没有像祖母的眼睛。
“之前祖母说承恩公老夫人就见过一个少年像祖母,不知是不是同一人?”慧和长公主很感兴趣,“承恩公老夫人说的那少年不知哪家,但这林漠,若是有机会我也见见。”
并不掺杂旁的什么,只是好奇与祖母生的想象还不是亲人的少年。
“林漠才学好,又会的一手好机关术,年纪不大却沉稳有度,虽如今是入赘安阳侯府的身份,日后定能出人头地,给安阳侯府带来助力,”陈驸马手指摩挲着茶杯,沉吟片刻,“说来也是奇怪,我见那林漠时,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复杂。”
到现在,陈驸马也搞不清那种怪异的感觉。
慧和长公主笑道:“许是他长得像祖母,又是个少年,你看他时,觉着像是亲人,又别扭吧。”
“或许吧,”陈驸马本就理不清那点子奇怪,“二弟也说,林漠有些动作和角度与我有些相似处。”
慧和长公主看着自家人到中年,依然温润俊美的驸马,靠近些低笑,“谁让你生的俊呢,虽然不像祖母,可我觉着十分好看。”
情人眼中出西施,两人多年夫妻了,感情越发深厚,看着眼前美丽的妻子,陈驸马唇角轻扬,“阿慧亦然。”爱她如骄阳,又如夏花般璀璨。
慧和长公主凤眼微挑,扬唇笑开,如盛放的牡丹,雍容生香。
第212章
“阿菡,发上的钗子好看。”
进了屋子,脱下外袍,净手坐下,许成温目光落在小女儿发髻上,称赞,“这荷花发钗含了阿菡的名字,荷叶花瓣的玉质细润,很不错,是你姐姐送的还是府里的份例发的?”
虽是武将,许成温爱妻,对首饰也有些研究,一看这发钗就知是好物件。
没想到父亲会留意到自己戴的发钗,许菡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林漠一眼,见他正眉眼温柔地看着自己,忙移开目光,“那个,阿漠送的,前两天我们出去玩的时候他买的。”
其实,她当时给自己也挑了好几样好看喜欢的发饰,只是今早出去游湖,鬼使神差地叫石榴给自己簪了这样,似乎是掩盖自己心里发虚,“这不适合今儿去游湖,想着若是有荷叶什么的,应景。”
应景不应景,谁不知道现在荷叶早就凋零了,饶是对林漠百般满意,可看着小女儿眉眼染了些许娇羞,许成温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溜溜起来。
等回头,他给闺女买个十样八样的发钗戴。只是,没想到自己看不到的时候,自家小女儿居然开窍了,他这一颗老父亲的心呦,怎就那么涩呢?
不过,一想到,日后阿漠也叼不走自家女儿,反而是留在侯府,小女儿就在跟前,心情又好了起来。
许是知道未来岳父大人心里吃味,林漠低垂眉眼往他手边茶盏里续了些热清茶,比起其他男子被未来岳父和大小舅兄们看不惯刁难等等,他因入赘一直居于侯府,待遇已经好不知多少了。
他这样乖顺,许成温看着,心里那一点儿芥蒂也没了。
而且,为了女儿婚后幸福,两小个感情该是越好才更好,许成温便站起身来,“为父前头还有些事没处理,阿漠就陪阿菡说会儿话,我先回去。”
许菡还以为她爹得多当会儿灯泡……啊呸,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忙跟着起身,“爹最近很忙吗?”
“还行,就是快到圣上千秋了,各部都有些忙,好,我先回了。”
许菡和林漠送他出屋子,到抱厦处被许成温拦住,“行了,都是自家人,送什么。”摆摆手,大踏步离开。
前前后后被打趣写情信、发钗,许菡想着回去屋子里两人对着许会不自在,索性道:“不如咱们走走?”晚间想着少吃,可她爹又给夹了不少菜,不知不觉又吃的不少,散步好消食。
林漠觉着只要陪在她身边,做什么都无所谓,闻言应下,转头就叫丫鬟去取披风来,“晚间凉,穿厚些。”
“我的体格你还不知道,也就比你少那么一点不怕冷,”许菡叫住丫鬟,“就拿那件淡黄的缎面披风就够。”
小丫鬟看看自家姑娘又看看未来姑爷,林漠看了看外面没有起风,便点了点头,“听你家姑娘的。”
“是,”非是小丫鬟不听自家姑娘的,因阿漠公子待自家姑娘更妥帖。
“我自己系就行,”才穿上披风,许菡看他又要伸手帮自己系带,忙快一步抓住带子,快速系好,“好了,走吧。”
林漠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非但没有不快,反而高兴了些。知道害羞才好,说明小姑娘已经渐渐区分开玩伴和未婚夫的关系了。
唇角微微翘着,他脚下更加闲适。
两人也没往别处去,就随意地逛游着走,就这么干走着,静默无声,许菡总觉着还是有些别扭。
抬头看夜空,月朗星稀,心中一动,“要不我们往房顶上观赏夜空?”说着,四下里看了看,“这边不行,没有合适的地方。”
这边都是大家居住的院落,万一惊到人就不好了。
林漠朝右前方指了下,“这边,走的人少。”
“行,那就去那边,”许菡觉着可以,“那咱们也别慢悠悠走了,直接用轻功过去吧。”
“我带你?”林漠微微低头侧脸,声音带着别有韵味的笑。
许菡一听他这话,不知为何,脑子里一下蹦出那日被他撩拨的情景来,忙一甩披风,赶紧拒绝,“不用,我自己个来,”她就怕他所谓的带,太近距离了,先他一步就运用内力移动身姿。
浅黄色的披风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林漠轻笑一声,紧随其后。
片刻,两人到了一处平坦的屋顶上站定,因此处略偏,也没有挂起灯笼,四下里有些暗,但这样才能更好地高空赏月观星。
“等下,”眼看着许菡一抓披风就要席地而坐,林漠忙拉住她的胳膊,“用我的斗篷垫一下,上面的瓦太冰了。”
许菡弯腰伸手摸了下瓦片,是冰冰凉,“刚才该拿个坐垫来的,不过咱们也是临时起意,”看他展开自己的斗篷坐下,留给自己一块布料,顿时有些踌躇。
这样,两人岂不是要紧紧挨着坐下?
“阿菡,坐下啊,发什么呆?”林漠装作不知,微微仰头,满目无辜奇怪地看她问道。
此时月色极好,如水一般洒下,尤其四周无遮挡的高处,他的眉眼都看的清晰,却又因光线朦胧仿佛罩上些许轻纱,越发显得他清俊无双。
“坐呀,”他伸手递过来,如雾蒙的桃花眼盛满专注。
“哦,”迷迷糊糊中,许菡不知何时就递过去自己的手,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
坐下后,林漠就松开了她的手,把解开的另一半斗篷披到她外面那侧的肩膀上。衣裳上熏染的好闻的清雅味道扑入鼻间,就像是他身上的味道一样,许菡觉着气息一下浓密起来。
她扭了下身子,“我不冷,不用披了吧?”
“别乱动,我里面穿的不多,一动凉气就灌进来了。”
他微微低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似乎像是真的冷了些,许菡感觉他将斗篷拉的更紧了些,若不是她现在还单独坐在一边,有种要扑进他怀里的错觉,顿时热度自脖颈攀升上来。
“你,”她低语一声。
被他的声音遮盖,“阿菡看天空,从这里看上去,月色更好了。”
许菡仰头去望,天幕黑蓝,月色皎洁如水,点点星子缀周围,那样的宽阔浩大,有让人心神都忍不住迷失在星辰中的感觉。
不得不说,他们寻找的这个位置赏月极优,虽没有李太白手可摘星辰的豪气,却有别样安适意境。
一时间,星空之广阔,让许菡忘却了身边那点暧而昧的氛围,拥着厚实的斗篷一角,双眼晶亮地观赏夜空的美。
她旁边,林漠的目光却从高处缓缓收回,移向身畔小姑娘微微扬起的小脸。
俏美琼鼻上,她杏眸清澈,仿佛星星都落入其中,泛出细碎璀璨光芒,他心头渐渐漫上满足温暖,眸光越发温柔缱绻起来。
几根细碎的额发有些挡在她的眼睛上,林漠正待伸手手指帮她抚开些,忽然一阵轻巧的脚步和低语声响起,小姑娘的头跟着一动。
“……确定了,人今晚跟人约了他们坊的酒楼?”
“确定,小的打探确实了,才回来跟公子禀告,要不是小的怕跟着过去,时间晚些碰到宵禁,小的就等三姑爷去了以后再回来跟您禀报了。”
声音很近,似乎就是他们下面传过来。
“是三哥哥和他的小厮,”前头她隐约听着像是自家三哥哥声音,后头那小厮声音略高些,听得真切,顿时掀开斗篷,“我好像听着说三姐夫,走,咱们下去问问三哥哥这是要干什么去?”
听小厮那话,他们还怕晚些赶上宵禁,这会儿可还不到宵禁时间,这么晚了,又提及三姐夫,许菡觉着三哥哥定然是要做什么事。
林漠来不及阻拦,她已经起身往下面跃去,也忙收起斗篷来。
“三哥哥,做什么去?”
许菡瞅准了许修和小厮的方向,借着上来时攀着的树干,从上面一下跃到他跟前。
几乎是她出现说话的同一时间,许修也戒备地朝腰间抹去,厉喝一声,“谁?!”
只可惜,此时不是在军营,他这手就摸了个空,瞬而改为双手防备时,听出了许菡的声音,“阿菡?!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吓了他一跳,还以为府里进贼人了。
许修个子高大,许菡方才几乎是蹦到了他跟前,幸好自己没有出手,不然怕是误伤到她。
许菡抬着头看了看自家三哥哥,方才离着远些,又是晚间,虽然月色尚可,也没看清他的穿着,此时见他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果然有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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