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再回去了!
他抬起手,猛地肘击了对方的脖颈。丝毫不留情面,当然也成功地脱离了对方的怀抱,只是摔在地上之前,骨骼甲便已经支撑起了身子。狼蛛种的八只骨骼甲展开,带着暂时失去行动力的主人迈步往那迁跃黑洞里去,只是身体失去行动力,骨骼甲也难逃影响,每一步都走得吃力。
随着越来越接近跃迁黑洞,一步之遥。
伊斯梅尔几乎能闻到跃迁黑洞中来自另一个星球的气味。
但身后的兰诺德不顾一切地抓住了他的骨骼甲,没有开刃的骨骼甲也依旧锋利,直将人手心划出血口子来。
他不怕痛似的,生生让伊斯梅尔停了下来。
他还再次想要抱过来,被伊斯梅尔一句话定住了身:
“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折磨我?”
“……?”
兰诺德张了张唇,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伊斯梅尔回过身,迅速收回自己的被抓住的那一只骨骼甲,身子一歪失去平衡,显得些许狼狈。伊斯梅尔没去看兰诺德带血的手心,似是触目惊心。只是用着最平静的语气低声道:
“你说不要走。”
“你说别离开。”
“你知道我活在这世界上的每一天都是折磨吗?”
兰诺德哑口无言。
精神病和正常人是无法互相理解的,后者往往充满希望,总觉得活着总会有转机,而不理解拥有自毁倾向的人每一秒都生活在煎熬之中。
这一句话恍如忽然间点醒兰诺德,他的内心不禁响起一个声音,满是心疼地质问着:这么多年,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怎么过来的?
“你不理解、也不知道真相,所以别再碍事。这一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兰诺德。”
伊斯梅尔冷漠地说着,为兰诺德的一切挽回下了审判。
然而,回应他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你才是不懂的那一个。”
忽然间反被人指控的伊斯梅尔不禁双眼都睁大了,这让他更加清晰地看到黑暗中那双有些模糊的金瞳。
被水浸润宛如化开的金色余晖。
“我不懂什么?”
伊斯梅尔觉得好可笑,一串数据能指责他懂什么,还妄图他懂什么。难道要要求和他共感么。
兰诺德半天发不出声音,唇口开合间伊斯梅尔只能听到那悄然的颤抖的抽气声。
“这不是我选择的结果,无法成为你所认为的真实,是我的错吗?对你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你却不用精神力?”
“梅尔,你是我的雄主。只要你想,你的精神力足够你阻止我。”
少了敬词和敬称,伊斯梅尔恍然间仿佛与人距离近了许多。
兰诺德说得没错。
在兰诺德压住他时,虽不好展开骨骼甲,却可以使用精神力。被标记的雌虫对雄虫的精神力毫无抵抗力,他分明可以反击。
就连刚才,他明明也可以直接用骨骼甲切断那不顾一切拥过来的双手。
就像以往他做的每一次。
在伊斯梅尔眼里,在虚拟的世界里无论生杀,都是无意义的。
无意义即代表无罪,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你吃了很多内菲尔配制的药,就是为了逃避。感受不到,就不存在吗?”
兰诺德说着,他的声音已经维持不住最后的体面,那哭腔几乎让伊斯梅尔辨别不出来这是那位冷静又高大的上将,“我求你、留下来。”
“这种心情,你感受得到吗?”
“我求你留下来,伊斯梅尔。这每一句、每一声,难道只被你当成、理所当然的……设定吗?”
兰诺德声音颤抖再也说不出更清楚的话了,这一句话已经模糊得伊斯梅尔快要辨别不清。
兰诺德庆幸黑暗给予了他最后的伪装,让他此刻不会狼狈地印入伊斯梅尔的眼帘。
还好。
还好自己什么都感受不到。
伊斯梅尔这样想,却是不知不觉中已经攥紧了拳,指尖几乎刺破手心。他仍旧是冷静地回应道:
“是。”
“难道不是吗?”
一句回应,一句质疑。
他再也不想听兰诺德还会给予他什么样的答案,这两句话一经出口,伊斯梅尔便转身跳入了时空跃迁的黑洞,仿佛逃离什么避之不及的恶鬼。
……
时空跃迁的通道对身体的损害极大,并且伊斯梅尔的身体还处于不能发力的状态,一切靠着八只骨骼甲行动。跃迁通道那仿佛要撕裂和扭曲一切的剧痛在一瞬间出现又在一瞬间消失,转眼间伊斯梅尔便来到了他心系已久的d28星。
荒星。
d28在七年前被军部开发,集中开采了许多物资和材料。不过短短的几年,便从一颗异星降级为危险程度最低的荒星。
不如烁野星密林四布,在d28星上伊斯梅尔几乎只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茫茫的灰白色地表和零星的几棵扭曲的矮树。
不过这样正巧让漏洞所在的地方更加显眼。远处的高大树木就那样宛如指向标般矗立着,从伊斯梅尔脚下绵延着越靠近,地面的石块越细碎。
那边也许就是世界漏洞藏匿的地方。
“系统。”
伊斯梅尔哑声喊道。
脊背上的刺痛一刻都未停歇,他的身体加速了身体的代谢,只为更快地为人恢复行动力,毕竟骨骼甲终究不是用来行走的器官,它更多的事用来战斗和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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