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原地呆滞。
不多时,笼子里发出狗子添油加醋的惨叫,在整个内间走廊反复回荡。
“怎么了怎么了?谁杀狗了?!”
小琳护士慌张跑进来,第一眼看见闭眼嗷嗷干嚎的皮皮,来不及过去安慰,第二眼就看见壁箱顶层空了。
门开着,里面一只狸花一只奶牛早已不知去向。
“……我勒个豆。”
她傻眼,视线上下囫囵一圈回到顶层,两手扒紧玻璃:“这就,私奔了???”-
清晨日出之时正是雪化时分,空气里温度很低,地面更是冻脚。
祁跃跟着狸花丛通风口跳回地面,被过街的冷风一吹,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狸花回头看了他一眼,放慢脚步走到他右侧,高大的身形帮他挡住了街头吹来的大半冷风。
路上行人不多,他们沿路穿过几条街,路遇早起扫雪打雪仗的几个年轻孩子,祁跃欢喜地想凑热闹,结果一靠近,就被一铲子雪劈头盖脸浇下来。
小孩儿也没料到会有一只小猫突然出现在那个位置,七手八脚地帮他拍雪道歉,一个个面上笑得牙不见眼,没一点诚意。
祁跃被几双手撸得晕头转向,挣扎着逃回狸花身边。
后者无言坐在街边等待,见他回来了,才起身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祁跃发现不对。
“大哥。”他放慢脚步,望着前进的方向不确定地问狸花:“你现在是要送我回去吗?”
狸花目视前方:“嗯。”
“啊?”祁跃彻底停了,耍赖似的原地趴下:“我不回去,大哥我不回去,你别送我回去行吗?”
狸花跟着停下,转头看他:“前几天不是还说要我常来这里看你?”
“那是因为我忘记家猫要绝育了。”
祁跃可怜巴巴:“岁岁都带我打过两次疫苗了,再一次我就要被送去噶蛋蛋,我不想,大哥……”
狸花:“家猫都要绝育。”
“那我不做家猫,我还是跟着你做流浪猫行吗?”
祁跃祈求:“我不挑食了,下雪了还会努力找暖和的地方睡,保证不会冻死饿死,可以吗?”
狸花看了他一会儿,出口仍旧是那句:“你不适合流浪。”
“可是我更不想做小太监。”祁跃快哭了:“大哥,大家都是猫,你懂我的对不对?我不想被割蛋蛋。”
一旁商铺开了门,是家服装店,卷闸门被拉上去,里面的玻璃倒映出路面两只小猫的身影。
狸花将目光从祁跃脸上收回,最后望了一眼别墅小区的方向,掉头往回:“随你。”
祁跃眼睛一亮,连忙爬起来迈开四天小短腿欢快跟上。
但漫无目的走了一程,看着前方狸花的背影,他又不安起来。
大哥只说不送他回去了,可是并没有同意要带着他啊。要问一问吗?
万一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怎么办?
那不问,就这么跟着?
万一哪天突然就找不见了怎么办?
祁跃心情忐忑地陷入天人交战,不觉跟着狸花走进了一个老小区的死胡同,被一声沉闷的动静唤回神,才发现天上又在下小雪了。
胡同靠墙的位置放了闲置已久的爱心捐助箱,里面都是破烂的衣物。
上面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纸箱,盖着透明的塑料模遮蔽雨雪,以保持纸箱干燥。
动静就是狸花跳上去时发出的,他如今就站在一只纸箱边缘,居高临下看着祁跃。
不算离谱的高度,祁跃目测了一下,能接受,就借了墙边垃圾桶的力也跟着跳上去。
塑料模遮挡了风和雪,祁跃探头一看,才发现狸花身后的箱子里还有一只废弃的蓝色绒布椅垫。
“进去。”狸花往旁边让了些。
祁跃乖乖钻进箱子,踩着柔软的椅垫蜷卧起来,眼睛一亮:“这里面好暖和啊大哥!”
狸花没说话,没有跟着进去,从箱子边缘走出了祁跃的视野。
祁跃愣了一下,急忙歪七扭八跳出箱子追出去,却只能看见墙上一闪而逝的尾巴尖。
大哥跳到墙那边去了。
而这个高度太高,半空里也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他跟不过去。
小奶牛呆怔在原地,急促呼吸了几下,管不住小心脏凉成一片。大哥走了吗?
走了还会回来吗?
会的……会的吧?
他在原地怔站许久,突然用力眨就下眼,转身重新钻回箱子里把自己盘成饼,努力藏起脑袋。
会的,不然干嘛要特意带他来这里,还给他找到睡觉的地方。
景城多降水,小寒时节不是雨就是雪,午后勉强停了一会儿,不到半个钟头又开始洋洋洒洒地下。
祁跃做了两个含糊不清的梦,迷迷濛濛地睁眼,满眶潮湿望着外面的大雪,小小一只身体被无助和绝望吞没。
果然还是骗不了自己。
大哥不会回来了。
给他找睡觉的地方是为了安置好他不让他很快被冻死,带他来这里是知道他笨得跳不上围墙。
反正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大哥早就说过不会一直在一起的。
不喜欢群居生活,不喜欢结伴流浪的猫,不会带着他一起流浪。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可还是被苦涩丛生灌满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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