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抓住他的手腕,牙齿咬着:“不是你做了什么,我怎会把对师兄的感情,移到你身上?”
“四师兄,你在说什么?”陈月皱眉问,“什么叫把对师兄的感情移到小姜公子身上?”
白蔹嘶哑的嗓音大声道:“我虽喜欢惹恼师兄,在师尊面前抢夺关注,可我也不至于那么混账!
当初所有人都说师兄杀了人,师兄曾故意在背地里暗害我们,师尊更是对师兄下了死手,就这我还能无动于衷,你、你们就不觉得不对吗!”
就算师兄真做下这些事,他们至少也该求下情,为师兄争取下缓刑,不至于非要当场要人性命。
怎么会,怎么会无人替他声辩两句!
白蔹想起当时自己的漠然,甚至还有些畅快,可面对姜琤时,却好似早就认识般亲切,百般回护,现在想来,当时他对姜琤的熟悉,分明是因为他模糊之中,把他和师兄这么些年的情谊都嫁接到了姜琤身上!
他简直就跟被下了蛊一样!
当时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对多年朝夕相处的大师兄一点都不心软,如今生死里走过一遭,他隐约感觉一直被蒙上一层雾般糊里糊涂的大脑清醒了,这才惊觉不对。
就是他,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师尊当时太过武断残酷,可当时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心扑在姜琤身上呢?
还有......还有原本也是大师兄和师尊拥有命定的红线,也在姜琤到来之后改了人。
种种疑点,白蔹不得不考虑一个可能。
他定定看着眼前和他大师兄长得极为相似,自称姜偃弟弟的人,逐条清算:“有人蒙蔽了天道的眼睛,遮掩了真正的天机,在那之上篡改了原有的一切,换到自己身上......”
姜琤:“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其他人迷茫看着两人,不明白白蔹在说什么,只是感觉脑袋有些痛。
慕玄停在门口,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白蔹床边,让他背过身去,在他后心处探查了一番,猛闭上了眼。
“牵丝蛊。”
只见白蔹背后心口处,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红点,若不仔细看,就要被忽略过去了。
蛊已经不见了,人死一刻,气机断绝,蛊在那时死了,白蔹才能挣脱蛊的影响。
“什么是牵丝蛊?”姜琤问。
慕玄:“中蛊之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篡改一部分记忆,与那部分记忆相关联的感情,也会相应发生变化,且难以察觉。
日久之下,人们共同记忆里的某个人会变得面目全非,你们完全记不起他最初的样子。因为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命运自然也会偏离原本的轨道,很多年前有人把这东西当情蛊使用,把爱人心中思慕的对象嫁接到自己身上,可后来,人们发现这东西有更大的用处。”
“把一个好人变成杀性极强的坏人,把一个坏人,变成佛骨圣心的好人.......”
只要记忆和情感能被修改,就能轻易操纵一个人的人生,是操控人心,将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可怕之物。
稍作细想,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就、就像我们对大师兄那样吗?”陈月无错道。
因为他们对师兄的感情被改到了才出现不久的姜琤身上,他们对师兄便格外冷酷无情,就能无动于衷的看着对方去死,甚至成为推对方掉落深渊的推手。
被身边至亲之人背叛,无人和他站在一边,或是在他被千夫所指之时对他伸出援手,他们的大师兄因此堕魔,叛逃师门......
如过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自己无知无觉地被操纵着爱憎,陈月顿时如坠冰窟,冷得牙齿发抖。
“怎会如此......师兄,你怎么知道这种东西?”
慕玄沉默片刻,道:“此物最初出自十二家魏家之手,只是因为这东西用着太阴损,很早之前就被销毁个一干二净。没想到,竟然还能在我太玄宗之人的身上,发现使用痕迹。”
之后他又检查了其他弟子,发现下手之人十分巧妙,只有少数几个核心弟子,和大师兄接触较多的人身上被种了这东西。
慕玄自己身上没有,想来以师尊的实力,幕后之人也不敢动手脚。
他在脑中梳理当时的情况。
当初那件事,师尊其实早有安排。
当时因为师尊和师兄的红线断了,师尊非要装作不在乎师兄,在长老们发问时轻描淡写的答应同意换人结契,却又私下要他在师兄回来时,将师兄束缚在他寝殿内,把人关起来。
他知道,师兄发现他要换人成亲会离开,也怕他们两人之间红线断了后,他留不住师兄,师兄真会头也不回走了。
师兄秘境后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迟迟不回宗门,师尊到底还是慌了,才出此下策,哪怕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要将师兄彻底困在宗门内,囚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闻燕行率先发难怀疑师兄杀了木傀宗满门,师尊顺水推舟,起了彻底断了师兄再踏出宗门可能的念头,要逼师兄认罪,从此只能求他庇护,中了牵丝蛊的人随声附和,没人替师兄说一句话......
这是真要把师兄逼入死路啊!
如今细想,慕玄喉咙发紧。他意识到动手之人,不只是经常往来太玄宗之人,还相当了解师尊和他们的脾性,可以说是对他们了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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