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动脑袋寻找什么似的,最后勉强让目光集中在一处。
聂朝栖向前伸出手,虚握成拳的手向上翻转摊开。
一朵缺了一角的小花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青年缓缓牵起染血的嘴角,柔声道:“姜姜莫哭。”
姜偃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他一直驻足不肯离去,受聂如稷一剑也不挪动一步,皆是因为,他脚下还有最后一朵小花。
只是如今,也只剩下他掌心里稀稀落落的残破花瓣了。
血淌进了聂朝栖的眼睛里,把他视线都染红了,他看不大清楚,身体里的寒意挥之不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恍惚听见了哭声。
是他的姜姜,他的姜姜在他身边。
许是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他也不知怎么办好,只好拿了这最后一朵花去哄他。
他一手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处,一手费力举着。
一双靴子轻飘飘落在他身后。
姜偃惊恐瞪大了眼睛,“师尊!不要!”
白衣仙尊仍旧是那般冷心冷情的模样,对着面前苟延残喘的敌人举剑,没有半分不忍。
“住手!够了!你杀了他也成不了仙!”
“聂如稷!你别动他!!!”
姜凝聚起全部的力量,拼命砸着他们之间的这道屏障,哪怕是之前被聂如稷宣判了死刑之时,他也从没那么强烈的萌生过恨意。
可这一刻,他看着那道一如既往不染尘埃的仙人之身,看着他手中剑向着聂朝栖落下,是真的生出了恨不能马上杀了他的恨意。
扑哧——
剑过胸膛,聂朝栖嘴角挂着一丝笑,手垂了下去。
那朵小花到底没能送到姜偃的手上,一名杀红了眼的修士冲过来碾过花瓣,砍向他的手臂。
姜偃脸色瞬间一白。
曾听人说过的言语,反复出现在脑海里。
【魔头死后被分尸数千块,封印镇压各处,鞭尸三百年】
“不、不.......”
姜偃使劲摇着脑袋。
别让他看这个......他不想看了......聂朝栖......呜......
越来越多的修士围了过来,重重人影在他的视线交叠,他感到脑袋一阵剧烈刺痛,心口绞痛得呼吸不上来。
“够了!够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
“师父!师父你醒醒!”
“哎呦,这人被千梦蛊惑啦,嗯?他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
木寒进入玄境之后,第一时间想找到他师父会合,结果却先遇上梦柯,两人又一起搜寻了一番,最后在大片千梦花丛里找到了他家师父。
找到他师父的时候,他师父躺在花丛里,像是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
和梦柯蹲守了一会,却发现他师父皱着眉□□了声,紧接着眼角竟落下了泪。
“再叫不醒他,怕是也不用叫了,估计是醒不过来了,你师父执念很重啊。”梦柯在一边摇着头说风凉话。
这三百年来,他见过太多沉迷千梦,最后睡死在梦里的人了,木寒师父这样的,也不是独一份。
听梦柯这么说,木寒立马坐不住,他想尽办法,却都没能唤醒沉睡中的人。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孤注一掷,捅师父一刀看看的时候,却发现师父为了混进缉拿队,用来遮脸的术法失效了,诅咒之气浓重的刺青迅速顺着脖子爬满了大半张脸,那股鬼气森森的黑气顷刻就将他师父的衣服都染得如墨漆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师父一头乌黑长发铺散在花丛中,衬得眉目脸庞更妖异瑰丽了,像是这花丛中生出的某种妖物似的,总之,不像是人。
正因不知出了什么状况而怔神的时候,以他师父为圆心,花丛大片片枯萎。
“幽冥死气!”梦柯脸色一变,立马拽着木寒迅速后撤。
只见他们才刚撤出花田的范围,那个此前一直怎么都叫不醒的身影,竟自己缓缓坐了起来。
乌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低沉压抑的气息。
木寒吞了吞口水,他还没见过他师父这么阴沉的模样。
姜偃一手按在自己的腹部,瘦长纤薄的身子摇晃着站了起来。
不待木寒开口说话,他脚边黑色夜合野草般蔓延生长。
姜偃像是全然没注意到脚边盛开的花,他摊开手,判官诀出现在他手上,下一刻,磅礴的力量以他为圆心向周围震开。
只听一声清脆炸裂,万卷城玄境上空出现了一道裂纹。
裂纹深处,一只封锁在层层锁链中的眼睛露出了真身。
看到那只熟悉的眼睛,梦柯原本还觉得心情复杂,想愤愤为他们魔修老大说两句什么,结果他还没开口,就感觉不远处传来一道刺骨的寒意。
那边那个满身黑气的男子身上的气息又阴冷了几分,满身黑气,阴沉着脸杀气四溢的模样,看着比他还愤怒一百倍!
梦柯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默默闭上了嘴。
心说,魔君大人这小寡夫......当真对他们魔君,痴心一片啊!
尤其是对方捂着肚子,都挡不住腹部溢出的魔胎之气......
他们魔君都被分尸三百年了,谁知道他用什么法子怀上的魔胎?反正肯定是个邪性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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