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也知道,我们都是放养孩子,他想出去,就让他出去闯,闯多少年都行。”陆伯父说。
“总之他会回来的对不对?”苏冽青问。
陆伯父很吃惊,他从未见过苏冽青游刃有余以外的模样,更是从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过这么深的渴望。
“嗯......对。”陆伯父说。
“那就行......我等他,不论多久......”苏冽青说。
又一年深冬,当冬天第一片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的时候,落在苏冽青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心脏一震。
从这一年开始,雪被赋予了新的定义。
当他再看到飘雪的夜晚,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睫毛上挂着雪粒,快要与天地风雪融为一体的人,那个人冻成雪人,却咧开嘴冲他笑。
心脏又开始疼了。
苏冽青抬眸望着漫天散落的飞雪,鼻尖红红,眼圈也是红的。
他在享受孤独,他在忍受痛苦......
上帝很有意思,让两个相爱的人彼此伤害,可物质守恒,陆成衍在他这受过的伤,苏冽青都要受一遍。
他将凛冽的冷空气吸进肺里,感受身体和心脏的双重痛苦与折磨......从来不知道,原来思念一个人到骨子里的滋味是这样的......
没事,再多想一点,再多痛苦一点......
如果有一天他把阿衍受的罪都尝过一遍,是不是上帝就会把阿衍还给他。
心脏更痛一些,再多忍受一秒,他就离阿衍更近了一步,苏冽青有些疯狂地想着。
回南海的飞机晚点了,因为暴雪天气。
这一趟回家折腾了一天半,终于从南海机场出来时,不出所望,回爷爷家的路因为下雪又封上了。
没办法他只能等电车回家。
爷爷给他打来电话,“小崽,这边雪下的大,你别急着过来,先找个酒店住。”
那边吵吵闹闹的,可以听到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
“冽青哥哥,冽青哥哥!”
“好好好,给你。”爷爷无奈,把听筒给了胡檬檬。
胡檬檬接到电话就迫不及待地喊他,“冽青哥哥!我想死你了!”
苏冽青轻声应,“嗯,我也想你,檬檬。”
“你和阿衍哥哥一块回来的吗?”檬檬问。
苏冽青心脏一疼,“不是......阿衍哥哥没回来。”
“他为什么没跟你回来啊?你们又吵架了吗?”檬檬问。
“又?”苏冽青说,“我们也不常吵架吧。”
檬檬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冽青哥哥,你惹阿衍哥哥生气了吗?”
苏冽青一怔,忍不住心底的疼,轻声说:“嗯......冽青哥哥做错了,惹阿衍生气了......”
“哥哥,去哄一哄啊!”檬檬急得直跺脚,“去哄一哄阿衍,去道歉!”
“好......我去哄哄他......哄哄他就不气了......”苏冽青的声音低成了气声,“就不会......扔下我一个人了。”
电话挂断了,苏冽青垂着脑袋,很久很久都没有动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位置空无一人。
有人独身一人,踏进了风雪里。
苏冽青踏着雪往山林里走,想走一遍陆成衍走过的路,是不是只要受到极寒的苦,就能再见心上人一面。
再打过去的电话接不通了。
苏老头气得一扔手机,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苏冽青又不听话了!
他这个大孙儿,看起来好像规规矩矩,听话有分寸,实际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雪下得虽大,还没有到大雪封山的地步,跟去年比,逊色太多了。
苏老头骑着一辆拉玉米的露天敞篷电车下山去迎他。
苏冽青迎着风雪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腿脚发麻发软,还是觉得这条路太长,太苦了.......
望不到尽头的山路,踏不完的霜雪,寒风凛冽,刮在脸颊上,快要刮掉他一层肉,太冷了,原来这条路这么冷,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钻进毛孔里,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寸皮肤都被冻僵,连头发丝都浸着冷气。
他拨着那个根本打不通的手机号码,一遍遍拨,一遍遍拨,放到耳边听着忙音出现,再消失,再出现......
干裂沙哑的嗓音,轻声喊着:“阿衍.......”
“阿衍......我迷路了......”
“我知道错了......”
“你来接我回家......”
“该你来接我了。”
......
苏冽青终于看到了去年与陆成衍见面的电车站台,他走到这里一共用了六个小时。
可今天的雪远没有去年的大,陆成衍当时不知道用了多久才见到他。
他模糊的视线里是站台明晃晃的灯,他们去年在这里相遇,然后相拥着接吻。
苏冽青的视线模糊了,眼泪成了他浑身上下唯一滚烫的东西,滚烫的东西落下来,也变得冰凉了。
“陆成衍!!!”
他对着天地,对着风雪山林,不知道去哪找这个人。
“我把你弄丢了,怎么办......”
“阿衍......我失去你了......”
苏老头骑着电动三轮车找到苏冽青的时候,他昏迷在雪地里,如果他今天不来找他,这人就冻死在这里了。
“胡闹!简直胡闹!”苏老头一边载着他去医院,一边骂骂咧咧,一路上那张碎嘴子就没停过,“你要是这个样子,以后就不要来了,我到死也不见你!臭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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