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袖子那一片的颜色,被洇得深了些。
“不会,我不是说了吗,不会不要你。”
“你太喜欢骗人了,我不信你。你来东山寺本来就是为了甩掉我。”
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不过现下不是能让这小子撒娇的时候,苍生直接进屋将他拽了出来,从不情愿的铁柱身上搜出了马车零件,还给了黎尧。
“耽误了你们一些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他的手攥着铁柱的手。铁柱毕竟还是个孩子,手也不大,一下就轻松的攥在了手心。
苍生心软了,将手松了一点,但是口头上还没饶人:“你说你傻不傻,我就是说笑的一句话,你就信了,我只是跟人家客套一下懂不懂?你不是知道我喜欢骗人吗。”
铁柱低着头。他脚下的地,也被洇湿了两点。
谁知道你这句话,是不是也在骗人呢。
铁柱虽然想这样理直气壮的回答过去,可喉咙哽的不行,一出声就是哭声,所以还不如像这样,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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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一点波折,但好在还是顺利地解决了,一行人简单的用了饭,就下山乘车再次赶往天泣谷。为了弥补浪费的时间,车行驶的快了一些,还好一路上几乎没别人,直到离开东山有一段距离了,才渐渐出现了人烟。
前面大概是靠近了一个小城镇,车队也打算在此停歇,可是眼看着要进城了,车却突然急刹住了。
这次黎尧有了经验,没摔倒,接着他听见车子前面传来了一声哀鸣。黎尧连忙撩开帘子,看见马车前面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男子的怀中还抱着一只狗。那只狗看毛色大概是白的,可是由于很脏,毛打结了不说,基本上也是灰的,一只眼睛更是直接因为脏而糊了起来,剩下的那只眼睛黑漆漆的,哀哀地看着抱着它的男子,还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他们的马车一看就知道坐着贵人,男子也很明白自己惹不起这样的阶层,将自己的身体拼命往一旁移动以免挡住马车的去路,嘴里还不断地恳求:
“老爷,行行好,小的不是有意冲撞您的,我是看这狗被吓傻了怕它被撞死……小的该死!”
他的腿应该受了伤,裤管都红了一片,但是还是想做出磕头的动作,怀里的小狗嗷嗷的叫着。这样的情况,任谁看了都要生出恻忍之心,又是自己的车撞了人,黎尧立即跳下车,走到男子身前:
“你受伤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馆!”
男子就像他怀里受了惊的狗,往后蹭的更厉害了:
“不、不!是小的冲撞了贵人,本就该死……该死……”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腿实在无法支撑,身子一斜又倒了下去,“我的女儿……我重病的女儿……我还要去给她送药啊……”
黎尧想将他扶起来,但是上前的车夫已经先一步将男子拉起,那男子的手没抱稳,怀里的小狗便跳下了地,原来是只瘸腿的狗,走路一摇一摆的。它仿佛以为那两名车夫是坏人,用自己小的可怜的力气咬着他们的裤腿,奋力向外扯着。
“大人啊,我的女儿危在旦夕,我要赶回家给她送药啊。”男子说着,从胸口掏出一个药包,“求您让小的回去,小的宁愿当牛做马、当牛做马!”
这事是在城外发生的,除了守城将士之外,并没旁人,那两个将士仿佛熟视无睹,甚至一眼也不向这边看来。
黎尧看他急迫,又腿脚不便,就想着将事情负责到底:“你家在哪?我背你过去便是!”
说罢,就要将那脏兮兮的男子背起。家丁自然不会让贵客黎尧动手,将男子用不伤及腿脚的方式扛起。那男子心急如焚,一时间也不顾上求饶,说道:“在城外……出城有个小岔路,走上小岔路就能看见了!”
家丁按着他的话往城外走,央鸣也下了车,看着丝毫没反应的士兵,不由得皱了皱眉。
黎尧和带着男子的家丁来到了城外,按着男子的说法,走上小岔路之后,看见的并不是什么想象中的房子,而是一座废弃的庙。进庙绕过斑驳的佛像,后面有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子,面色赤红的躺在一张破席子上,胸口微弱的起伏着。
除了破席子之外,这一小点地方还摆了很多零零碎碎的杂玩意儿,墙壁上涂有用碳棒画上的歪歪扭扭的花。
小女孩子破破烂烂的衣服只能勉强蔽体,露出来的皮肤上充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一道叠一道的,触目惊心。
男子看见女孩子,挣扎着下来,然后将怀里的药包拿出来,对着家丁求道:“大哥,我在门外积了雨水,求你帮我端来,我要为我女儿煎药!”
小女孩听见男子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
“爹……”
男子立刻凑过去:“闺女,你再等等,爹就在煎药了!就在煎药了!”
提到药的时候,男子的眼睛仿佛都在放光,就像是提到了什么希望一般。
小女孩面容一阵扭曲,就像是在强忍痛苦,吃力地说:“我知道了……爹爹。”
央鸣看着小女孩的脸,又打量了一下男子。黎尧正想帮男子煎药,却被央鸣拉住:“不用管他们。”
“怎么能不管!他们那么可怜,需要帮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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