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朱高炽的屁话,陈堪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照太子殿下这么说,臣的老师就不是大明的有功之臣了?”
“李景隆指使徐景昌去大闹微臣师娘的葬礼就好对天下人交代?”
“还是说,陛下今日就是要拉偏架?”
陈堪一连三问,朱高炽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羞愧。
老实说,虽然朱棣是他爹,但他也觉得他爹这事儿做得不地道。
李景隆叫人去掀了人家师娘的案桌不见老爹叫人去阻止一下,现在陈堪要掀回来就叫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来阻止。
这偏架拉得确实有点明显。
但,他也很无奈。
老爹的话,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能不听啊。
“孤......”
朱高炽心里有些羞愧,但还是决定站在老得这边。
但他刚刚开口,陈堪便打断道:“太子殿下,臣知道你的难处,臣可以不掀文忠公的灵位,但李氏祠堂我是一定要砸的,有劳殿下回去告诉陛下,就说陈堪就是个莽夫,不懂什么勾心斗角,谁欺负我我一定会打回去。”
说完,陈堪便扯住马缰绕开了朱高炽肥胖的身躯,纵马踏进了曹国公府的院子。
朱高炽一愣,急忙焦急的开口道:“陈堪,听我一言......”
见陈堪完全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朱高炽有些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罢了罢了,回宫,快回宫!”
说完,又拖着肥胖的身子艰难的爬上马车,朝皇宫狂奔而去。
而陈堪进了曹国公府,很快就找到了供奉李氏先祖的祠堂所在。
“砸!”
陈堪一声令下,祠堂之中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当然,陈堪说话还是算话的,特意保留了李景隆之父李文忠的牌位。
第五百一十八章 摊牌了
一炷香之后,整个李氏祠堂变成了一片废墟。
出了房门,环视了一圈躲在各种掩体后面那些惊恐的眼睛,淡淡的开口道:“修整好了记得派人和本侯说一声,本侯再来砸一次。”
留下一句嚣张至极的话之后,陈堪便带着麾下扬长而去。
只是刚刚走到半路上,便被一个黄门郎带着几个锦衣卫拦住了去路。
“万岁爷口谕,召靖海侯陈堪即刻进宫,不得延误。”
听见黄门郎传达的朱棣口谕,陈堪的脸色很平静。
但跟在身侧的方中愈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他有些担忧的开口:“元生......”
“二兄只管回府替师娘守灵,我去去就回。”
陈堪打断了方中愈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方中愈欲言又止,但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他也只能暗叹口气,闭上了嘴巴。
陈堪将亲卫分成了两拨,一拨护卫方中愈回方府,他则是带着谢忠准备去皇宫见一见拉偏架的朱棣。
他倒是要去看看,朱棣的脸皮有多厚,他到底是怎么有这个脸拉偏架的?
“有劳小公公领路。”
目送方中愈走远,陈堪朝着那传旨的小太监拱拱手。
那小太监脸色有些迟疑,他指了指陈堪身上的孝服,期期艾艾的问道:“侯爷就打算穿这身去见万岁爷吗?”
陈堪淡淡的回道:“有何不可?”
听见陈堪坚定的反问,小太监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暗骂那些同伴,为何非要将这份传旨的苦差事交给他?
陈堪现在没心情去管一个太监的怎么想,他只想尽快进宫问问朱棣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觉得方孝孺老迈,大可允他致仕还乡,何必连番羞辱?
小太监在前面带路,陈堪便带着亲卫打马跟在后面。
一路来到洪武门前,陈堪吩咐谢忠等人在外等候,翻身下马径直进了皇城。
丰田大殿之前,宋新早已在此等候,见陈堪一身孝服便进了宫,不由得有些吃惊。
“侯爷,您这是?”
“怎么,没见过孝子?”
陈堪一开口就像是吃了火药似的,宋新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叫屈道:“侯爷,咱家可没得罪您啊。”
陈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宋新是没得罪他,但他的主子做出的种种行为让陈堪很不爽。
骂不了主子,还骂不了狗吗?
见陈堪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宋新也不好继续开口自讨没趣,正经道:“侯爷,万岁爷在大殿之中等您呢,快进去吧,莫要让万岁爷等急了。”
陈堪顺着甬道进了大殿。
别说,大殿之中还挺热闹。
朱棣坐在主位,道衍和尚,朱高炽像是两大护法一样一左一右的跪坐在朱棣两侧,还有跪在地上的一脸不忿的李景隆。
四人刚好能凑成一桌麻将。
等等,他们四人凑了一桌麻将,那陈堪呢?
陈堪思维散发,直到朱棣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陈堪,跪下!”
陈堪一愣,然后歪了歪头,问道:“陛下,敢问微臣犯了何错?”
见陈堪竟然不跪,朱棣也是一愣,片刻后,忍不住皱眉道:“你犯了什么错,你自己不知道吗?”
陈堪摇摇头,应道:“臣不知。”
“大胆!”
朱棣怒了,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上,怒声道:“你既奉旨巡视云南,而今云南未至,便又擅自回京是何道理?”
听见朱棣的诘问,陈堪回道:“回陛下,臣擅自回京,乃是因京中师娘逝世,回京奔丧而来,我大明以仁孝治天下,臣回京奔丧以全孝道,实不知错在何处。”
朱棣又是一愣,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意外之色。
他倒是没料到,陈堪今日会这么刚。
这...似乎不是陈堪的风格啊。
要是换作以往,在自己的连番质问之下,依照陈堪的狐狸性子,早该一推二五六了。
今日,貌似有点不受控制啊。
朱棣心里腹诽,但脸上仍旧是怒气冲冲的样子,继续质问道:“朕还听闻你今日打折了定国公一只手臂,你与定国公有何仇怨,为何要下如此重手?”
听见朱棣的屁话,陈堪脸上瞬间浮现出怒容。
他一下子抬起头,问道:“陛下不知为微臣与定国公有何仇怨?”
看见陈堪脸上的怒容,朱棣心中不由得一个激灵。
他忽然发现,今日的陈堪似乎不像往日那么好拿捏。
但话已经问出去,他身为帝王,自然不可能打自己的脸,只能顺着原来的思路说道:“朕不知,你今日若是说不出个道道来,休怪朕不讲情面。”
朱棣的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李景隆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喜色。
他刚刚接到陈堪带人打上府门的消息,正准备带人回去和陈堪硬刚,便被朱棣叫进皇宫一顿臭骂。
府里究竟遭受了多少损失,他到现在也不知道。
今日陈堪的头会变得如此的铁,即便是他也没料到。
但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陈堪一定要和陛下一直硬下去,最好激怒陛下,若是陛下能直接赐死陈堪,那才是皆大欢喜。
尽管他心里也知道朱棣不可能会赐死陈堪,但谁心里还没个梦想了,万一呢?
反观陈堪,在听见朱棣说他不知道徐景昌干了什么之后,脸上不由得怒气更甚。
朱棣这是把他当傻子对待啊。
他不知道徐景昌干了什么,却知道自己打断了徐景昌的一条手臂,这不是把他当傻子对待是什么?
陈堪怒了,此时此刻,他比得知徐景昌掀了师娘香案之时更怒。
“陛下,臣尝闻三纲五常之道,圣人曰:君为臣纲,国为民纲,父为子纲。”
陈堪刚刚开口,朱棣心中便忽然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急忙出声阻止道:“陈堪,住嘴!”
陈堪嘴角扯出一抹嘲弄之意,继续开口道:“但臣更闻圣人尝曰: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为。”
“住嘴!”
朱棣急了,竟一下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陈堪不仅没有住嘴,反而继续说道:“而今定国公掀去臣师娘棺椁之前香案一事,陛下不闻,臣打折定国公手臂一事,陛下却是不忘问责,有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不敢言君王处事不公,亦不敢另投他处,只望陛下允臣致仕,放臣归乡。”
说完,陈堪跪下,移到朱棣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两枚从不离身的虎符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龙椅下方的台阶上。
朱棣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陈堪,尔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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