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着土疙瘩来到湖边,将外面的土层敲碎,扒开荷叶,一阵烤鸡的香味夹着淡淡的荷叶清香散开。
闻到味道,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的两条小龙,下一秒便偃旗息鼓。
“真香!”
陈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说话算话,说要两个鸡腿都给朱瞻基,就不会打折扣。
将两支鸡翅拆给一脸期待的朱月澜,陈堪拿着一截鸡脖子慢慢的啃着。
出来玩一天,肚子也混饱了。
陈堪躺在摇椅上,朱月澜和朱瞻基有学有样,三人并排躺在湖边,同时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
吃饱喝足,又没什么烦恼,人生快意不过如此了。
朱瞻基奶声奶气的问道:“陈堪,你真的不来给我当厨子吗,我可以跟皇爷爷说,让他给你双倍的俸禄。”
陈堪道:“不了,臣明日便要去五城兵马司上任去了,俸禄会涨的。”
“哎!”
朱瞻基小脸上露出一抹忧郁。
小孩子能有什么烦心事,陈堪才懒得去问他为什么叹气。
抬头看看天色,夕阳的余晖将玄武湖的湖面映照成金色,就连盛开的红莲都仿佛镶嵌了一缕金边。
陈堪翻了个身,问道:“二位殿下,今日玩得可还开心?”
此言一出,两人便知道今日的行程要结束了,他们又要回到那冷冰冰的皇宫里,恪守着冷冰冰的礼仪。
朱月澜眸子里有些黯然,从躺椅上起身,看着朱瞻基道:“走吧,回宫。”
朱瞻基虽然才五岁,但他的早慧在朝野内外都是久负盛名的。
他知道,现在时间已经晚了,也不扭捏,爬起来拍拍屁股道:“走吧。”
“等一下!”
陈堪正准备召集麾下返程,冷不丁听得小胖墩喊了一句。
“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陈堪回首,就见小胖墩一脸坏笑的掀开了袍子。
“啊,朱瞻基,你要死啊!”
朱月澜被朱瞻基突如其来的流氓行为吓得赶紧捂住了脸。
朱瞻基也不管陈堪和朱月澜是什么表情,挺着小屁股,一股水柱便迎风喷进了玄武湖里。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小胖墩对着玄武湖撒完尿,迈着小短腿跑到陈堪面前,嘎嘎笑道:“可以了,走吧,回宫!”
“殿下这是?”
面对陈堪的询问,朱瞻基理所当然的说道:“不这样怎么能证明我来过这里?”
陈堪一愣,随后缓缓点头:“有道理。”
眼见陈堪也大有要效仿的意思,朱月澜也顾不得小胖墩就在一旁了,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气鼓鼓的说道:“回宫。”
陈堪咂摸着嘴,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玄武湖宽阔的湖面。
“回宫!”
大手一挥,隐匿在各处的锦衣卫便浩浩荡荡的聚集起来。
上千人护送着一男一女两条小龙浩浩荡荡的出了玄武湖朝洪武门杀去,端的是狼奔豕突,主打的就是一个鬼神辟异。
一群人紧赶慢赶地在宫门落锁前将朱瞻基与朱月澜护送到宫门外。
朱瞻基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陈堪,我回了,以后你要是有时间,再来带我出去玩。”
对于朱瞻基的屁话,陈堪恍若未闻。
依依不舍的看着朱月澜红扑扑的小脸,陈堪做了个口型:“八月十四,灵谷寺见。”
朱月澜羞涩的点点头,拉着朱瞻基的小手便踏进了宫门。
“记得来找我玩啊......”
听着朱瞻基的声音逐渐远去,陈堪也准备回家。
过了今天,陈堪可就没有这么悠闲的日子了。
国子监还有三天开学,明天他便要去五城兵马司上任。
又是熟悉的两点一线的生活。
读书工作两不误。
至于西平侯快要抵京之事,经过今天与朱月澜一天的相处之后,陈堪已经不怎么将沐昕放在心上了。
一天的相处下来,陈堪发现朱月澜是个很传统的人,严格的遵守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
而朱棣让她在自己和沐昕之间选一个做夫君,她之所以选自己,也仅仅是因为她和自己比较熟而已。
并不代表她喜欢自己。
但是,这不重要,陈堪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只要她愿意嫁给自己,他就有把握将她的心肝脾肺肾吃得一丁点不剩。
得感谢当初在礼部那场相遇啊!
那一巴掌,简直就是上天的安排。
嗯,还有活尚书茹瑺,也得感谢他。
如果不是因为有茹瑺,大眼睛萌妹还把他当成江洋大盗呢,改天一定得备一份厚礼送去活尚书府上。
不,就今天!
陈堪美滋滋地朝秦淮河边走去。
走着走着,陈堪发现自己又双叒被一群壮汉给围了起来。
看见面前两个手持管制刀具的魁梧汉子,陈堪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熟练的伸手捂住脸。
果然,下一秒,陈堪便觉得脚下一轻,等陈堪的双脚再次踏足坚实的地面,已是在聚德楼的雅间。
熟悉的雅间,雅间外是熟悉的景色,眼前是熟悉的人。
“我说汉王殿下,您要请我吃饭,就不能换个方式吗?”
“哪怕是提前给我送张请柬呢?”
朱高煦不耐烦地瞥了陈堪一眼,不容置疑说道:“坐下!”
见朱高煦一副死了爹似的晦气脸,再看看他战战兢兢的亲卫,陈堪依言乖乖坐下。
跟火大的朱高煦是没什么道理好讲的,这点陈堪已经摸得很明白了。
见陈堪乖乖坐下,朱高煦面色稍霁,语气不善的问道:“本王听说,你今天领着本王的大侄子去玄武湖玩了一整天?”
第一百零六章 究竟是为什么
朱高煦了解他一整天的行程,陈堪一点都不奇怪。
怎么说也是要夺嫡的人,在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亲儿子身边安排眼线不过是正常操作。
别误会,说的是朱瞻基!
朱高煦发问,陈堪也不好得装死,况且,这种事情也没有否认的必要。
遂拱手应道:“回王爷,臣今日值守,护卫两位殿下出宫游玩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适逢其会?”
朱高煦的声音陡然高了一拍。
陈堪道:“是!”
朱高煦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嘲弄道:“都要成一家人了,你还把本王当傻子是吗?”
陈堪觉得,上一次在锦衣卫诏狱里,他和朱高煦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是不可能参与进夺嫡的漩涡里去的。
心里逐渐没了虚与委蛇的想法,他直视朱高煦道:“王爷说笑了,臣就是就是臣,与皇家结亲也不会变成君的。”
“砰!”
朱高煦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陈堪!尔铁了心要与本王为敌是吗?”
陈堪的暗喻,朱高煦怎会听不懂。
明着在说他自己,实则在摆明了告诉他,他再怎么上蹿下跳,那个位置也不会属于他。
面对这样的挑衅,他如何能不怒。
陈堪依旧不卑不亢,拱手道:“王爷的意思微臣不太懂,臣说过很多遍,臣只是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人物,不敢与谁为敌,也不想与谁为敌。”
“你放屁,北平那个死胖子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忠心耿耿的维护他?”
陈堪眼看朱高煦快要冒火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话算是白说了。
陈堪也懒得继续做过多解释,站起身来随口应付道:“王爷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臣就先走了。”
“铮~”
陈堪刚刚起身,两把雪亮的长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陈堪怒了。
然后,他又坐了回去。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又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堪敢打赌,他的脖子绝对没有刀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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