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高端的朝争往往只采用最朴素的斗争方式。
所以一群人打了一通嘴炮之后,一位亲王的别院被烧这么大的事情,就这样草草了事了。
这就是有靠山的好处啊。
当然,说草草了事或许也不尽然,毕竟刑部还得为这事儿操心呢。
回到北镇抚司诏狱里面,陈堪丝毫没有身为犯罪嫌疑人的自觉。
以千户石稳为首,带着总旗方胥在内的一大票人,被他指挥得忙上忙下。
不蹲大牢,陈堪是不敢的。
但是蹲大牢的时候利用有限的条件改善一下自己的牢狱生活,很合理吧?
陈堪现在就是在合理的利用有限的条件。
石稳带人去给陈堪买生活用品,方胥带人去给陈堪打扫牢房,又遣出几个锦衣校尉去恭恭敬敬的将厨房的胖厨子请到了诏狱之中。
当方胥带人将陈堪要蹲的那间大牢的墙面都用石灰水细细的冲洗了一遍之后,陈堪终于心满意足的踏进了这间散发着各种花香的大牢。
石稳也带着人将新买的铁床、被褥、书桌、灶台、恭桶、锅碗瓢盆还有一大堆零食和新鲜的食材搬进了牢里。
方胥还很贴心的将隔壁的一间牢房与这间打通,隔断出两个小房间。
一个房间给厨子住,一个房间给陈堪出恭用。
安置好了一切,石稳躬身道:“大人,您在里面吃好喝好啊,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属下说,属下一定以最快的速度给您添置好。”
陈堪没好气道:“啧,我这是蹲大牢,你以为来度假呢,还吃好喝好,没事就赶紧滚吧。”
第四十九章 我愿意什么
看着眼前堪称豪华的牢房,陈堪不由得想起了刚穿越过来时的惨状。
同样都是蹲大牢,区别咋就那么大呢?
陈堪激动得热泪盈眶,感慨道:“这他妈才是给人住的牢房啊。”
看着战战兢兢的胖厨子,陈堪顿时露出了尖酸刻薄的嘴脸,指着灶台道:“本官饿了,马上给本官做饭。”
胖厨子哭丧着脸道:“大人,小人就不能在外面做好了给您送进来吗?”
陈堪板着脸道:“不能。”
“为什么?”
“因为本官得罪了晋王,怕被人下毒,你就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做饭,本官安心点。”
陈堪的理由很充分,充分到了胖厨子根本没办法拒绝。
胖厨子很想反驳。
这里可是锦衣卫,论玩毒,锦衣卫才是祖宗好吗,谁那么大胆子敢在锦衣卫的饭菜里下毒?
但是他不敢。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生火做饭去了。
可能,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吧。
陈堪躺在床上默默的等着胖厨子饭菜做好。
心里不断的盘算着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
朱济熺在朝堂之上的发难,被方孝孺轻松化解,而朱棣也明显是要拉偏架的。
所以这件事情在朝堂之上打了个圈,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朝堂手段没用,那接下来朱济熺很有可能采用其他手段。
包括但不限于刺杀,下毒等卑鄙无耻的招数。
而自己布下的手段,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的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那么这半个月之内,自己的小命可就全看锦衣卫的守卫给不给力了。
至于刑部那边,朱济熺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这年头又没有手机监控啥的,而证人,陈堪可不信永宁街的百姓敢进锦衣卫衙门来指认自己。
等他们去调查,去取证,再到自己定下罪名,半个月早就过去了,而那时,朱济熺也该倒台了。
很好,到目前为止,局势依旧在自己的掌控中。
确信没有什么环节出现纰漏之后,陈堪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
原本他最早是打算用宁王朱权来开刀的。
但朱济熺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都要削的,削谁不是削呢?
“大人,饭好了,请用。”
胖厨子小心翼翼的将饭菜端到陈堪床前的桌子上,便打算转身回自己房间。
“站住!”
陈堪从思索中回神,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说道:“这么多菜本官一个人也吃不完。你拿个碗来,一样夹点,一块儿吃了吧。”
胖厨子一愣。
陈堪笑道:“没错,本官就是信不过你。”
胖厨子:“......”
就算信不过你也不要赤裸裸的说出来好吗,我们厨子没有尊严的吗?
胖厨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含泪吃了三大碗米饭。
与此同时,奉天殿偏殿之内,朱棣和道衍,李景隆相对而坐。
朱棣正一边看着奏折,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御膳房送来的饭食。
而李景隆就像屁股上长了颗痔疮似的,时不时的抓耳挠腮,时不时的又挪挪屁股。
唯有道衍是在认认真真的吃饭。
“给朕坐好!”
朱棣突然呵斥了一声,李景隆乖乖坐正,不敢再乱动。
待奏折看完,碗中的食物也刚好见底。
放下奏折,朱棣问道:“陈堪这小子闯了这么大的祸,你知不知情?”
“不知情,不知道,跟臣没关系。”
李景隆脖子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哼!”
朱棣冷哼一声,随后说道:“你去告诉陈堪,就说他的削藩之策,朕同意了。”
李景隆小声嘀咕道:“陛下,那是臣的削藩之策。”
朱棣没有纠结李景隆的话,转头对着道衍问道:“先生,陈堪前日里派出的人现在到哪了?”
道衍应道:“回陛下,此时约莫到宋州地界了。”
“嗯!”
沉吟了片刻,朱棣道:“本王这个好侄儿,既然他那么想待在京师,那就让他永远留在京师吧。”
道衍闻言,摇了摇头,笑道:“陛下,若是如此,光靠陈小子那点手段,只怕是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啊。”
朱棣正色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贫僧的意思嘛,自然是要陛下再添一把火,众人添柴,火焰才会高,火小了可烧不死人。”
道衍说完,脸上就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朱棣则是恍然大悟。
只有李景隆一脸懵逼,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又要放火?
片刻后,朱棣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看着李景隆吩咐道:“你再派一路人马赶去太原,告诉山西布政使司,让周璟,张春全力配合陈堪派去的人。”
“是。”
李景隆站起身来,虽不明,但觉厉。
而陈堪这边,也迎来了第一个前来探监的人。
朱高煦:“没错,又是在下!”
陈堪就奇了怪了,他和朱高煦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这一步吧。
怎么走哪都能碰到朱高煦。
见陈堪拧巴着脸,朱高煦不满道:“怎么,看你这意思,是不欢迎本王?”
“没有,殿下说的哪里话,殿下能来,我这小小的牢房里那是蓬荜生辉,辉到发烫了都。”
给朱高煦搬了个胡凳,陈堪好奇的问道:“不知殿下此来,所谓何事?”
朱高煦嘴角一挑,笑道:“听说你又进大狱了,自然是来看看你这个倒霉蛋。”
“什么叫又,我这叫自保之道。王爷高高在上,又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小人物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苦楚呢?”
陈堪的话一语双关。
话音刚落,朱高煦就变了脸色。
如果说上一次在牢中陈堪说的那些话还能用巧合来解释的话,那么现在朱高煦百分比确定,陈堪绝对知道些什么。
他的心里阴晴不定,在胡凳上坐下,同样是一语双关道:“陈堪,本王此来,一来是为看望旧友,二来是想搭救于你,若是你愿意,本王现在就可以去求晋王揭过此事。”
陈堪笑道:“我愿意,我愿意什么,我愿意为殿下效力吗?”
朱高煦猛地起身,瞪大双眼惊愕道:“陈堪,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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