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方孝孺凑够十族,朱棣还特意将他的门生故旧单列成一族。
“也就是说,自己死定了?”
“暴君,我呸!”
回忆了一遍历史上方孝孺事件的始末,陈堪嘴里泛起一阵苦涩。
莫名其妙的来到大明,身份还是方孝孺的学生。
这就摆明了是让自己来给朱棣送人头的。
还真就不客气,直接给自己来个地狱开局?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今天是六月十四。
距离朱棣“黄袍加身”还有三天。
也就是说,留给自己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了。
三天之后,如果自己不想成为方孝孺这个名字在历史书上浓墨重彩那一页的背景板。
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自己能长出翅膀飞出大明,前提是还得越狱成功。
要么能说服方孝孺做朱棣的贰臣,老老实实的把即位诏书写了。
要不然,留给自己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还是被千刀万剐折磨致死。
手段相当残忍!!!
弄清楚了自己当下的处境,陈堪心中满是焦虑和恐惧。
越狱?
对比了一下自己细嫩的胳膊和牢房足有人头粗细木头隔墙,陈堪当即放弃了这个想法。
说服方孝孺投靠朱棣?
那可是方孝孺啊。
一个亲眼目睹了家人朋友门生故旧,被朱棣以残忍至极的手段凌虐致死,都没能动摇他半分心智的狼灭。
堪称历史上第一硬骨头。
而自己却要说服他投靠朱棣,这可能吗?
——
第二章 历史上第一硬骨头
“哐~哐~”
“吃饭了。”
狱卒的吵闹声惊醒了正在胡思乱想的陈堪。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牢房阴暗的角落里便走出一人。
两只手上还各端着一个木盆。
陈堪一愣:“这牢房里还有其他人?”
随即反应过来,这人便是牵连自己入狱的罪魁祸首——方孝孺。
牢房太昏暗。
再加上陈堪一直在融合原主的记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他。
方孝孺身着囚衣,脚上还带着脚镣,颌下蓄着一缕花白的山羊胡,只是在狱中未曾打理显得有些凌乱,清瘦的脸,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
“这就是历史上第一硬骨头吗?”
陈堪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他几眼。
先不说自己会不会被株连。
这可是中华上下五千年唯一一个被诛十族的人物……
历史上独一份。
好怪,再看一眼。
方孝孺径直从陈堪身前走过,将手中的木盆放到门缝后面。
紧接着,一柄木勺自门外伸进来。
勺子里舀着一坨糊糊状的不知名物体,不偏不倚的倒进了木盆之中。
待两个木盆里装满糊糊,方孝孺端着木盆来到陈堪面前盘腿坐下。
将一个木盆放到陈堪面前,说道:“元生,吃饭。”
陈堪没有起身,只是眼皮子一抬,心里嘀咕道:“元生,好难听的名字…”
方孝孺见陈堪瘫在地上装尸体,也不以为意。
用手抓着糊糊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陈堪不得不承认,或许读书人身上真的存在一种名叫风度的东西。
眼前的方孝孺,即便如今身陷囫囵,甚至连一双筷子都没有,但吃饭的样子依旧温文尔雅。
脸上和煦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是在吃一种看着连猪食都不如的食物。
“咕~咕…”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陈堪只好坐直身子。
生死事小,肚子饿事大啊。
甭管食物好吃难吃,总归能填饱肚子。
学着方孝孺的样子,陈堪抓起一坨糊糊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就往嘴里放。
下一刻
“呕……”
“虾米?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呕…呸!呸…呸。”
陈堪表示,两世为人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用难吃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泥土,沙子,混着一种叫不出名字的,吃了喇嗓子眼的粮食。
夭寿啊……
“这么好的糜子饭,寻常百姓年节时分还不一定吃得上呢,元生,你这…唉!”
一旁的方孝孺见陈堪将食物吐得到处都是,脸上不由得露出痛惜之色。
叹了口气,他竟放下手中的木盆,将陈堪吐得一地都是的糜子用手扫到一块。
也不顾上面沾满了泥巴和陈堪的口水,便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别…呕!”
陈堪正想抬手阻止他的行为。
谁料下一秒方孝孺便板着脸对陈堪训斥道:“元生,我时常告诫你,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更何况你我今日口中之食,尽为民脂民膏。”
“你不吃也就算了,岂能如此浪费。”
“这……”
陈堪本来很想反驳他一句:“这玩意儿用来喂狗,狗都不吃…”
但不知道怎地,当他对上方孝孺那双满是痛惜之色的眼睛。
这反驳的话好像卡在嗓子眼里,就是说不出来。
半晌之后,陈堪认命般颓丧道:“是,老师教训得是,学生知错。”
听陈堪服软认错,方孝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一幅孺子可教的表情道:“元生,我知你出生优渥,自小锦衣玉食惯了。”
“现如今受我所累,吃不惯这糜子饭也是情有可原。”
“但你需时刻谨记。”
“我等读书人,读的不只是书,还有天下的民生疾苦…”
陈堪:“?”
“我真该死啊!”
方孝孺的这种精神,让陈堪一时间有些愣神。
但……
我他妈都快要被你连累死了啊,你跟我谈民生疾苦?
短短几句话,让陈堪对于方孝孺的为人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是一个真正将黎民百姓放在心里的人。
陈堪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敬佩这样的人。
只不过敬佩归敬佩,像这种食物,陈堪是真的难以下咽。
所以他将自己的木盆往方孝孺的面前一推。
说道:“老师,学生不饿,您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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