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遇到了可靠的朋友,却没想到这人的想法与他大不一样,完全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连退两步站定:“我才不跟你这冷血的家伙纠缠,我要去找师兄师姐!”
“就算师兄师姐遇到危险了我也要去救他们,死也要跟他们一起死,九阳宗的弟子就该整整齐齐的来,整整齐齐的走!”
这句话不知哪里触怒了俞南弛,他猛地拉住安澈手臂,眼里有些阴翳:“你想去送死问过我的意见了?”
安澈想甩开他的手,却没想到他力气大得惊人,一时之间竟然难以挣脱。
愤怒已经击溃理智。
安澈在九阳宗待了那么久,九阳宗的弟子跟他亲人没什么区别。
他眼里盛着鲜明的怒火,漂亮得惊人,咬牙切齿:“我的命,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俞南弛松开了他,眼里满是冰冷的嘲讽:“只要我不同意,你别想迈出这洞穴半步。”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回到洞穴最里面坐下,有些回到了前两天的状态。
冷漠,自我,难以接近。
安澈也气他说的话,气他的态度固执傲慢,气他不理解自己。
或许还有害怕。
俞南弛表现出来的样子太不像一个正常修士了,就好像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师兄师姐一样,完全不理解安澈为什么非要离开,没有心一样。
但他不敢深想,不敢想一个突然出现在秘境深处、修为高深,他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的修士为什么不正常。
——正常人会出现在这里吗?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休息,这里不像暂居的地方,反而像牢笼。
安澈总算怕了,他想离开,想念九阳宗温暖和睦的氛围了。
可等他到了洞穴口,却发觉自己真的没办法过去,那些密密麻麻的妖花爬到了洞穴口,每一朵都狰狞妖艳,明亮得刺眼,每一朵都能轻而易举吞掉他。
甚至有离得近的闻到了安澈身上香甜可口的气味儿,贪婪地挥舞着枝条靠近他。
安澈不自觉退了两步,心跳飞快。
他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这儿会长这么多妖花,一回头,本来在里边的俞南弛已经站在他身后。
那张清俊的脸平日里不说话显得有些沉闷,此刻的神情却缓和了很多,浅色的瞳孔中歉疚分明。
“小安,我想明白了。”他微微低头,浓黑的发丝垂下来,漆黑浓密的睫毛弧度优美,“是我太急躁了,没照顾到你的心情,以后不会了。我陪你去找师兄师姐,只要你今天留下来,我们明天就出发。”
明明是安澈争取了许久的妥协,明明是争吵过后的最优解,是好不容易成功的结局,他却没觉得开心。
一直冷漠无情的人突然变得温和体贴,言笑晏晏,安澈只觉得汗毛直立。
他脸色苍白,见俞南弛要过来立刻退了一步。
俞南弛笑容淡了几分,直勾勾盯着他:“你不愿意?”
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
安澈强行保持镇定:“我、我没有不愿意,我是怕太麻烦你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下巴被俞南弛轻轻拖起,被怜惜地抚过脸颊:“瞧瞧,脸都吓白了。”
安澈想离他远点,却错愕地发现他全身都动不了,浑身灵气像冻住了一样,被压得死死的。
他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做了什么?”
俞南弛没说话,他从前面缓缓地抱住安澈,就好像抱住了一个觊觎已久的宝物,将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呼吸落在安澈锁骨上。
淡淡的冷香飘在安澈鼻间,莫名缓和了他紧绷着的弦。
有一瞬间,安澈觉得他好像很孤独。
“我真的很想、很想吃了你。”埋在他颈窝里的俞南弛幽幽开口,右手扣在他后颈,感受着微弱呼吸带来的起伏,“我真喜欢你。”
那一丝想法被抛到九霄云外,安澈又觉得头皮发麻了。
那语气可能不是开玩笑,而是物理层面的吃。
“不行。”
安澈胳膊艰难地挡在身前,这点挣扎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够看,他心如擂鼓——完全是吓的,甚至不敢抬头看俞南弛的脸。
他浓密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眼眶微红,滚烫的泪滴在俞南弛手背上,连同他冰冷的心口都烫了一下。
他连哭都是小声呜咽,不敢发出声音。
俞南弛捧着他的脸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声音重新恢复冷淡:“吓到你了?”
安澈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俞南弛收回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总算没提什么诡异的要求,连安澈轻手轻脚缩回洞穴里也当没看见,坐在洞口当他不存在。
气氛较之前更诡异了些。
俞南弛抬头看了眼外面悬在半空的月亮,心里忽然有些怪怪的感觉。
他从苏醒时就分毫情绪也没有,只懂得将出现在眼前的所有物种屠戮殆尽,嗜血与疯狂刻入骨髓,就好像他的使命就是如此,他所作所为也不过是顺应天道罢了。
于是就此堕落,成为一个合格的“反叛者”。
一个“反派”。
如今,反叛者为善良灵魂而动容。
也因为他是人,拥有良知。
无人知道反派是否需要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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