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希叹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说死也要死在你手里。”
“……”
他怎么没发现反派是个恋爱脑。
西尔希女士抿了一口茶,替他也倒了一杯:“代我同你母亲问好,她的茶叶总是独有韵味。”
安澈其实不知道芙斯托对茶叶也这么有研究,就像他不知道她们之间关系那样好,只好含糊地说:“嗯。”
他迟疑一下,接过茶杯,勉强被西尔希留了下来。
“她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去年圣诞节家里有客人拜访,又刚好没去买肉,要不是她给我送了些肉,我还真是连招待客人的面子都没了。”西尔希女士搅了搅茶叶,仿佛回忆起甜蜜的经历,“她本来想帮我煲汤,可惜大概是我的传闻太惨烈,那客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非说我们吃人肉,真可怜,他不知道那锅猪肉汤有多鲜美。”
安澈有些奇怪:“那么早的时候传闻就传出去了吗?”
西尔希女士啼笑皆非:“就是从那天以后传出去的,有说吃到了断手指,有说喉咙里长满了头发,还有说他的牙齿跟半截舌头亲密缠绵呢。”
安澈被这些话恶心得够呛,剩着半碗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说:“那看来传闻是假的,汤里哪会有手指?”
西尔希女士喝完了茶,优雅地捧着杯子,扬起头笑了笑:“传闻不一定是真的。”
安澈心里有了些底。
大街喧闹起来。
卖报纸的小童、抢热点的记者、焦躁不安的路人游荡在街上,像喧闹劣质的唱片,聒噪无序地叫嚣着,增加存在感。
一份半截的报纸飘到安澈脚边,他弯腰捡起来,醒目的标题砸在他眼里。
【后街男尸遭挖脏器,疑似怪物下手,尸臭熏天!】
往下看小字,里边列着一排排这几日失踪或死去的人,通通被挖去了一部分内脏。
安澈忽然想到家里突然多起来的肉,大多也是内脏,要不是肠子,要不是肝脏,那些肉都被切得细碎,根本看不出原有的形状。而昨天地上那个小巧的、肮脏的板牙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他想起那天是刚从看管所被放出来,芙斯托端着坛子说要犒劳他,可在那之前她没有买过猪大肠。
芙斯托临走时还特意叮嘱,让他们吃完以后把骨头处理掉,别让别人看到,到底是担心别人找他们家讨肉吃,还是担心被发现他们家吃的是……
他记得仓库里装着的是半坛子猪排骨。
“——也不一定是假的。”
西尔希女士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淑女该去练琴了。安,如果以后你想跟我聊天尽管来找我,我相信你一定跟你母亲一样健谈。”
“等等!”安澈突然抬头,他盯着西尔希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不信。”
西尔希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大人的世界都是复杂的,安澈。”
安澈脸色很冰冷:“以后少编排我母亲。”
西尔希确实有点虚这个样子的安澈,她退了一步,轻轻笑了笑:“要是你真觉得我骗你,为什么这样愤怒呢,你是在害怕吗,可怜的孩子?”
“我以为我足够了解她,倒是确实没想到她还瞒着你,也不知道是太谨慎了还是……她到底在想什么呢,她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上?”
安澈猛地站起来,他手里抓着报纸,定定看了西尔希几秒,转身跑了出去。
他没吃那些肉,从来没有,西尔希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可他还是觉得恶心。
他去了街上唯一一家猪肉铺子,大清早的没什么顾客,于是老板有了闲情,他正坐在店门口的马扎上吹牛打嘴炮。
安澈跑得气喘吁吁,他停在罗尔面前,一口气差点把肺烧穿:“老、老板!”
罗尔回头,看见他有些意外:“安澈?哟,你这是想过来买肉?”
安澈声音有些低:“芙斯托在您这儿买过猪大肠吗?”
“买过啊!”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安澈松了一口气,他就觉得西尔希肯定是在迷惑他,总不至于他周围人都是——
“去年圣诞节可是买了好多,今年没见她来过,一次都没有,家里养两个孩子都不搞点肉吃,怎么养家的。”罗尔把话一口气说完了,“怎么了,你想买?”
——疯子。
他周围的人,或者说瓦约街上所有人,都是疯子。
西尔希为什么要用这些消息引他去找他,就只是想让南了却一个心愿?有必要吗?
她不是跟芙斯托关系很好吗,为什么现在临时反叛,把芙斯托的事说出来了?
不过也是——这消息没什么大不了的,芙斯托也没遮掩什么,这些天漏出的马脚很多,就靠安澈自己都能推断出来,只是晚几天的区别而已。
他离开了猪肉铺子。
真是诸事不顺,安澈随便找了个路口蹲下,他确实要好好思索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走。
芙斯托这条线不在他任务范围内,也不算主要人物,但她一天在外面杀人,安澈任务里将损失降到最低那条就很难办,而且她为什么要掏内脏给家里人煲汤?
任务里有一条标准,他必须尽力活下去,芙斯托会不会对他动手?
就在他想的入神时,他看见有个人朝他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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