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看起来相当危险。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漫不经心地笑:“别提了,我家那个小杂种,我迟早要弄死他。”
安澈浑身冰凉。
“走吧,我相信你的品味,别让我失望。”
芙斯托拿起了一个包,鼓鼓囊囊的看起来相当沉重,但她背得轻松。她身边那两个人一高一矮,体型有些怪异,走路姿势也不像常人。
等到她们走了,安澈又等了十来分钟才缓慢地爬出来,这回不止手脚,他嘴唇都在微弱地颤抖。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芙斯托消失的方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回家,不跟上去。
离他大概十几米的灰色大楼下,一道深色的影子静静伫立,直到安澈的身影渐渐消失,他才缓缓跟了上去。
破旧的玻璃上,映出了他那只灰色的眼睛。
等走到家楼下时,安澈的脸色已经白得不能更白了,今天受到的剧烈惊吓已经够多了,他的体能很难支撑他再去完成什么大动作,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一边想着芙斯托嘴里说的话,一边想着那个神秘又诡异的杀人犯,稀里糊涂上楼。
楼里的灯亮起的时候,他缓缓停了下来。
他清晰地听见,他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这一次,近在咫尺。
一刹那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出,坠在纤长的睫毛上,连睁眼都艰难。
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汗落在眼睛里,酸涩又难受,他不动,身后的人也不动,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中。
“安……”
低柔沙哑的声音,似乎带着口音,咬文嚼字都有些生硬。
紧接着,安澈感到他的肩膀被揽住了,温热的掌心紧贴着他冰冷的身躯,热气似乎就在耳边,带着怪异的亲昵:“安澈。”
这个声音总给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安澈绞尽脑汁想不出来他究竟在哪里听过,嘴唇轻轻颤抖。
他打了个寒战:“你、你要干什么?”
难道是想先戏弄他,再杀了他?
“你在害怕吗?”他的手探到安澈眼前,无意间碰到他一头冷汗,又落在睫毛上。
……安澈看见了,这个人衣袖上暗红色的水渍,好像是血。
他干涩的眼睛被他揉得顿时落了泪,温热的泪珠如断线珍珠,刷的落下,眼尾通红,却动也不敢动,可怜极了。
这人力道时轻时重,甚至给他一种要随时把眼珠子挖出来的错觉。
他感到这个人站得更近了些,高大的身形将他笼罩,那双修长而有力的手按在安澈脖颈上,还没用力就留下了一道绯红的印子。
就像安澈裸露的脚踝上,那些略显狰狞而又缠绵悱恻的红痕。
他的五官无一不精致,皮肤很薄,总沁着淡淡的粉色,但他太瘦了,像脆生生的嫩竹,还未长成,便颤巍巍地立了起来。
喜爱他的人自然想要百般呵护,让他生在温室,无忧无虑,憎恨他的人就恨不得将他拦腰折断,百般折辱,好让他再狼狈不堪些。
那人掐着他的下巴,眼里的情绪复杂得看不清,半晌声音低沉:“看我。”
安澈惊恐之下眼泪掉得更快了,颤抖的睫毛几乎挣不开,嘴唇像是被揉过,更加红艳了。
他鬼使神差伸手按在安澈嘴唇上,恰好这时候安澈睁眼,他们四目相对,看到了他琥珀色的眼。
紧接着,安澈狠狠松了一口气,腿几乎立刻就软了,他半蹲在地上,捂着脸深深吸了口气。
他认识这张脸。
这是他的邻居,曾经敲开他们的门,找他们借过酱油,是个腼腆又绅士的人。
是他看错了,邻居衣袖上那一处深色的水渍是衬衫的花纹,不是血。
刚刚太过紧张,竟然将这人错认成今天追他的那个男人。
只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安澈觉得邻居那双眼睛真是像极了那个人,跟那双眼对视他会莫名其妙地烦躁。
真奇怪。
邻居站在原地,看着安澈的表情从惊恐到劫后余生的喜悦,那颗沉闷的心忽然产生了一丝扭曲的快感。
他缓缓蹲下来,扶着安澈,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温柔地擦去他的眼泪,轻声问道:“怎么吓成这样?”
他琥珀色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得灰蒙蒙,有几分讥笑,安澈却没看到。
安澈一直像是只警惕的食草动物,可今天连续的惊吓让他变得有些一惊一乍,甚至有些脆弱,邻居的温柔来得猝不及防,却让他像是找到了临时的支点,紧紧抓着邻居衣襟,茫然地睁大眼睛,眼泪几乎把他小半张脸打湿透了。
他的脸很小,很柔软,也许是因为营养不良,有些瘦得可怜,他哽咽着,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指节用力到发白,惊吓到无意识向一个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倾诉,在此之前对安澈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宁愿像一块死板的石头,也不愿意跟陌生人多说一句话。
邻居沉默了半晌,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抱在怀里。
紧接着又鼓励似的,语气带着诱惑:“没关系,尽管和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可以当你倾诉的对象,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安澈埋在他颈窝什么也没说,依赖的动作却让他心情诡异地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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