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眼,平静的视线淡淡扫向立在办公桌前的女人。
梁禾妤不得不硬着头皮回视上司的注目,然后直接应上一双幽邃眼眸。
从小到大,因为过分出众的美貌,她被无数人打量过,这没什么可谦虚否认的。
在这样的环境待久了,人是不可能因为被别人注视而显得怯懦自卑。
但梁禾妤此刻却有些不安腹诽,男人的目光和别人不同,他只是看着,没有欣赏,没有惊艳。
像在打量一件物品,精美或者丑陋。
梁禾妤罕见地疑惑这道目光的评价结果。
“你很漂亮。”他收回视线,凝声开口。
梁禾妤莫名觉得,这不是单纯在夸赞,面前的男人作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她当然做过背调。
商泽赋,二十九岁,商氏集团董事长的长子,目前在商恒大厦主理公司的地产行业。
男人肤色白皙,整个面部五官硬朗,眉骨饱满流畅。眼睛偏狭长,双眼皮褶痕很深,眼尾平滑略微上挑,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细框眼镜,脖颈处凸起的喉结位于纯色定制内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上。
身上西装熨烫硬挺,一丝皱褶也没有,领带的结都立在正正中央。
禁欲英俊,过分惹眼。
这是梁禾妤对他的评价。
加之这样的身份地位,她觉得他一定不会缺女人,漂亮的亦是同理。
一个月来,47楼她上过好些次,商泽赋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
面对这样一句突如其来的夸赞,她觉得对方似乎还有下文。
她敛眉低眸,只恭敬回复道:“商总过奖了。”
————
男人倏然轻笑一声,他掀起眼帘,镜片下的视线一寸寸划过面前女人姣好的脸,纤长的脖颈,把西装领口微撑起来的胸脯,再到收窄腰弯,延伸下是臀部和笔直的长腿……
语气染有一丝呷意。
“没有过奖,梁秘书撑得起。”
商泽赋把上身抵在商务软椅的靠背上,姿态倦懒。
“能把我弟弟都迷得神魂颠倒,你自然是过人。”
梁禾妤深呼口气,此情此景像一道阴翳缓缓覆在她的周身,她手指隐在袖口下紧握成拳,大脑神经顿时绷住。
这一天还是来了。
————
她没想到,进公司后面对的第一份讽刺,竟然来自于平日里漠然一切,只会工作的上司。
她原以为,人事处在接了通电话后,毫不犹豫地给她盖章手续,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会让她很快在公司变得“有名。”
梁禾妤确实是靠男朋友的关系进来的,不过并没有出卖色相。
但既然是不正当的结果,总会有一个看起来最合理的原由安在她身上。
毕竟好像除了做花瓶,梁禾妤目前的其余任何价值都没有体现出来。
就像大学毕业典礼的开幕式领舞名额,她练习了整整三个月,脚趾磨破到走路都渗血。
所有人还是以为她是靠美色,或者更难听,说她靠暗箱操作睡来的。
她早就习惯。
女人抬眸,直视面前坐着的上位者。
视线碰撞,梁禾妤的语气不卑不亢:“那多谢商总夸奖了,得您弟弟抬爱是我的荣幸。”
男人只短促地笑了声,很快便恢复面无表情,他自然知道自己留她在这的目的。
“晚上需要你办件事儿。”
梁禾妤蹙眉,她今天不需要加班。
但上司说加班那就是工作,是任务,不完成往大了说就是旷工,她是打工的,还能怎样。
她很快压下情绪,“您说。”
商泽赋双腿交迭,开口道:“银锋水泥厂的老板7点多钟要来找我,但我不想见他。”
梁禾妤脑子里回忆这个人,半个月前好像刚来过公司,当时接待前台助理没有放行,他就在一楼脱了满是水泥灰的脏鞋子,躺在会客大厅的沙发上。
她当时下班路过,被这人盯了一眼,上上下下扫过直勾勾停在她的胸前,就那种男人看到女人后低等迷乱的性欲眼神,很猥琐。
她心口涌起一丝慌张,不动声色回道:“商总的意思是?”
男人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我需要你,帮我把他打发走,明白吗?”
反问的语气很轻,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梁禾妤顿感骨鲠在喉。
她有些艰涩地开口:“怎么……是我?”
这难道不应该是助理和保安要做的事情吗?
商泽赋语气里似现苦恼。“你不知道,他是我本家那边的亲戚,和我爷爷沾亲带故的,非要求个合同。总不好直接赶出去拂人面子。”
梁禾妤抿唇不语,静静等待下文。
男人右手摩挲着座椅扶手,继续说:“但你就不一样了,漂亮是在公司数一数二的,所以……”
他不继续往下说,梁禾妤也明白,此人是亲戚不好打发,喜欢美女所以要派她去周旋,至于最后的结果,合同肯定签不成,但面上还不能闹得太难看。
毕竟这年头上位者们互相送个秘书玩一玩也屡见不鲜,这甚至不算什么潜规则,很多秘书巴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夺人青睐,由此成了某位高管的二奶。
如果这位水泥厂老板在经过她不论是不是带了黄色的说和后,仍然继续脱了鞋子往人来人往的大厅那么一躺,那这就是她梁禾妤失职。
商泽赋下半张脸仍旧维持嘴角疏淡的笑意,狭长的眼睛看她时目光只余冷凝。
梁禾妤看着这张和男友相似的脸,心里凉意顿生。
她经常听商泽予说起他们兄弟关系很好,他还说很依赖自己这位哥哥。
商泽赋很早便撑起集团大梁,这让爱好赛车的商泽予变得自由不少。
所以,这事儿和人家弟弟没有半毛钱关系,她的这位上司是不满她靠弟弟的这层关系进公司还给他当秘书。
只是单纯地,不屑地,想给她下马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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